但齐煜走了,不在身边的时候那种恐惧感就会包围过来,沈清如的眼睛清澈且明亮,她似乎被预想到的恐惧吓唬到了,她一把用力抱住了齐煜。
“臣妾不要和你分开。”
齐煜也抱着沈清如,“只怕不是你情愿不情愿就能左右自己行为的,之所以他们会救咱们,不外乎想要让咱们做内奸罢了。”
这等事,齐煜之前也曾经操作过。
看沈清如用力抱着自己,齐煜也抱住了她,并伸手亲密地抚摸着沈清如的头发,“天下需要大主宰,如今要是将天下交给了三皇子,未来会如何?你可想而知。”
之前,沈清如总也搞不清楚,为何天子的皇子一个个都是权利的野兽。
但逐渐地,阅历广泛后她算是明白,其实齐煜也是被某种力量推着往前走,这几乎没一点能豁免的办法。
“注意安全。”齐煜攥着沈清如的手,暗暗用力。
沈清如感受到了那传导来的磅礴的力量,只能点点头,但她心乱如麻,希望这些复杂的事能早一点过去。
这个夜里,两人都休息得不好。
帝京,刘旭这边的飞鸽传书也已经到了西宫,皇后看了内容以后,顿时着急,这一切可都安排好了,如今太子却消失了。
在这封信内,关于太子消失的缘故语焉不详,越是这样,皇后就越疑神疑鬼,结合之前有人送来的消息,皇后颓败地委顿了下来,她感觉到面颊一侧冰冷的珍珠不住地敲击云鬓,“真是岂有此理,难不成沈清如果真到居庸关去了吗?”
至今为止,皇后不清楚为何太子会喜欢沈清如。
这个女子既没有安宁的见风使舵、随机应变,也没有齐嫣然的率性洒脱,天真无邪,在沈清如身上能看到的只是江南女子那温婉的特质,但齐煜偏偏就喜欢她,宁愿和她花好月圆却不去看其余人一眼。
“也未必。”眉寿靠近,“娘娘您消消气。”
“倘若将来,”皇后怒气冲天, 站起身来看向眉寿,“她回来了,岂不是有从龙之 功?等本宫做了太后,她岂不是要做皇后了?”
眉寿知道皇后向来如此,在危险没笼罩之前,她习惯了将可以造成危险的一切都斩草除根。
更何况,沈清如是七品芝麻官的女儿,她父亲只是不见经传的知府,固然最近已提拔,但那也是齐煜拔擢起来的,让她做皇后,真是不伦不类。
“本宫苦心孤诣为他谋划多年,如今他的心全都在沈清如身上,要本宫情何以堪啊?”皇后几乎捶胸顿足。
她继续说下去:“为了他能顺利做皇帝,本宫这多年来哪里有一天不是疲于奔命的?但如今呢?”
看皇后如此言语,眉寿这才说:“在他们没回来之前,未必就能证明太子要她做皇后了,即便是这臭丫头回来了,皇后您对付她的手段还能少吗?她和董妃比较起来,孰优孰劣呢?董妃都不在话下,更不要说您对付她了,只是泰山压卵罢了。”
眉寿这个老嬷嬷惯会开导人。
皇后听到这里,眉眼之间这才有了转瞬即逝的喜色,但实际上隐忧却更多。
眉寿又道:“她不是想做皇后,”她给皇后捶背,“自然要让她知道皇后也不是什么人想要做就能做的。”
两人才在聊, 老太监王振却带了安宁进来。
安宁哗啦一下跪在了皇后面前,“母后,您让儿臣内查外调,明察暗访,如今儿臣已经确定了,今晚子时以后皇兄就要攻进来的啊,他们会兵分两路,一路人由周恒率领驰骋到西直门去,里应外合。”
“一路人是皇兄带路,狙杀父皇,找您逼宫篡位。”最近这段时间皇后都在等确实的消息,此刻安宁哭唧唧地将这一切说了出来,皇后目光如炬,狠狠盯着她,“你可没欺骗本宫?”
“母后,儿臣还担心兵荒马乱出人命呢,得知他那边的安排就直接来找您了,儿臣是万万不敢胡言乱语的。”
听到这里,皇后起身,“你有功无果,如今一具留在皇宫,本宫一定保护好你。”
“宫里头呢?”安宁担忧地看看外面,一会猫儿无忧无虑地在抓蝴蝶,那猫儿顺着竹篱笆往前,但见这玳瑁猫纵身一跃将那飞舞的蝴蝶已牢牢地抓住了,紧跟着,在空中打了个滚……
“安宁,有本宫在,天下就乱不了。”皇后用力抓住了安宁的手。
安宁这才擦拭了泪水,如今这局势,她自然明白强中更有强中手的道理,索性就留在皇宫,最近这一段时间齐牧野和周恒日日筹划,他们做好了一切准备。
但他们也彻底忽略了安宁的存在。
此时此刻,皇后让安宁留在西宫,自己已进入乾坤殿。
不一时,兵部和军机处来了不少人,大家匆忙而来,又急匆匆而去,这消息并未泄密,以至宫里头和之前的每一天都一样,但宫外却早已经发生了变化。
兵部的几个将军在三日之前已经埋伏在西直门附近了,如今得了消息,兵部和齐煜龙虎营的士兵已严密地埋伏在了周边,伺机而动。
到下午,齐牧野的人部分混入了城内,大部队却还驻扎在西直门外,约定的讯号是,子时以后城内一旦有彩旗燃烧,外面应声而动。
大家严阵以待,齐牧野的人哪里知道在他们还没行动之前,已全然被包围住了。
王府外,自然也有一群埋伏好的御林军。
至于皇宫内,则全盘交给龙禁尉来护卫,因为这是有计划地篡位,且一切酝酿得已经格外成熟,所以齐牧野十拿九稳。
他是真的将妹妹忘记了,以至今日虽则未曾看到妹妹,但却绝对没有过问的打算,还以为危机到来之前,安宁和侍女已经躲了起来。
众人全副武装,就连齐牧野自己也骑在了威风凛凛包裹了铠甲的战马上,他握着锋利的戈矛,等待着君临天下最后时刻的到来。
今日,和寻常时候并没有什么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