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不过一盏茶时间,两人是被硬生生拖拽走的,但却是被提溜回来丢在里头的。
沈知府他——视而不见。
齐煜和沈清如站在牢房外面,从他们这角度看过去,能明显看到俩姨娘后背血糊糊的,可想而知,毒打是多凶猛残酷。
两人被侍女搀到角落休息了,沈清如这才送了饭菜和吃的进来。
沈知府没事人一样靠近,“娇娇,你受苦了。”
“女儿前段时间和殿下到通州去了,还调查到了更多的线索,如今父亲出来指日可待。”
“好,真好啊。”
在监牢内快四个月了,他都快忘记外面是什么样的了。
“快吃吧。”大家津津有味吃了起来。
“本宫也带来了好消息。”齐煜鼓掌,御前的王公公这才慢悠悠从走廊尽头走了出来,众人回头,当沈之洲看到王公公的一瞬间,顿时吓坏了。
当初就是王公公宣读了圣旨,周恒和三皇子的人才到家里搜刮查抄的。
沈知府条件反射一般将妻子保护在了背后。
王公公看他这样,面无表情挥挥手,“沈之洲连同家里人听圣言。”
沈知府不敢怠慢,协同家里人乌泱泱都跪在了地上,就连刚刚遭遇了毒打的薛氏和张姨娘都规规矩矩的下跪。
此刻沈清如却看向齐煜,这是……闹什么呢?
难不成父亲他们要重见天日了?
但这一段时间齐煜从未告诉自己,他在御前去过了。
沈清如心头敲锣打鼓,不知道王公公那是要宣读什么,作为沈知府的女儿,她也只能下跪,就在此刻,王公公拿腔拿调的宣读起来,“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沈之洲案大有隐情,如今太子协御史台、大理寺、枢密院三堂会审,去伪存真,着本月朔日,在菜市口审查案件,钦此。”
听到这里,沈清如泪花闪烁,真是想不到,齐煜已经努力到这个程度了。
一听说要到坊间去审查,这说明案件距离水落石出跟进一步,她的泪水婆娑。
沈清如急忙磕头,她这不是给皇帝磕头,却是在感谢齐煜。
要知道,连同大理寺、御史台去审查,在可是不容易的。
在牢房里,倒霉的官员多了去了,案件下来他们基本来不及反应,几个时辰内一个族就灭了,但有太子明里暗中保护,这案子四个月了,从周恒手中转移到了大理寺,又从大理寺转移到了枢密院。
如今到底还是转到了齐煜手中。
当沈知府听到要在坊间审的时候,他将脑门用力在面前地板上叩击,“万岁英明,太子明朝秋毫,老臣幸甚至哉,老臣感激不尽,感激涕零啊。”
自打被拘押,沈知府更多时候是茫然的,是迷惘和痛苦的。
在进入死牢的那天开始,沈知府就明白自己这案子十有八之九是完蛋了,但想不到居然给齐煜盘活了,自然,这里头少不得有沈清如的力气。
沈夫人急忙去搀沈知府。
外面,王公公翘起来兰花指依旧拿腔拿调,“沈之洲,接了吧,如今时移俗易,头上郎朗明日依旧照耀你身,有太子抽丝剥茧调查,将万无一失。”
“是,是,谢主隆恩。”
众人看着沈知府将圣旨小心翼翼接了过来,他过分激动,几乎不敢相信皇帝会赦免,不敢相信太子会帮助他们,他决定,等大家走了,自己一定要好好研究一下这圣旨,且看看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父亲,很快就要真相大白了。”
“娇娇,”沈知府伸手抓住女儿的手,“这段时间你辛苦了。”
沈清如急忙去擦沈知府的眼泪,“您就不要老泪纵横了,外面的事有殿下处理,您最近只需要休息好就好了。”
“殿下……”
看沈知府还要下跪,齐煜摇摇头,“起来说话,不要总弄得低人一等,你这是冤假错案,谁也没真凭实据来治你的罪,但此时以后,沈知府还要多多擦亮眼睛呢,你那金龟婿是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本宫看似阴鸷狠毒,却格外宅心仁厚。”
这话,只有沈知府和沈夫人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当年在汀州时,他们两口子拒绝了齐煜,如今再看,俨然是他们眼拙啊。
沈清如看向父亲,“是钟明善和周恒联合起来将银子放在了咱家的鲤鱼池内,阿爹,您一辈子看错了多少人啊?”
听到这里,沈知府难以置信。
“是,是,是钟叔?”
这多年来,他对钟叔很好,想不到却……
王公公靠近,“老奴也多嘴一句,为给你平冤昭雪,太子昨日在乾坤殿跪求陛下,俩时辰后陛下才恩准让御史台大理寺联合起来审查,等你回来了,可莫要忘记是谁救了你,指望陛下看到你这覆盆之冤,做什么春秋大梦?陛下日理万机,可着实是没时间的,就看看你出来以后如何报答千岁吧。”
沈知府急忙点头。
沈清如却看向齐煜。
他是如此心高气傲之人,几没可能下跪。
但为了自家这错综复杂的案件,齐煜却……沈清如压根就不敢想象齐煜会为了自家案子苦苦哀求皇帝,此刻她满心感激。
她看向父亲。
“爹爹,倘若您真的出来了,女儿愿意留在东宫做一个侍女,鞍前马后伺候殿下。”横竖,她是没可能离开东宫了,如今这个节骨眼上将自己的计划说出来,倒也是顺水推舟。
“这如何可以?”
沈知府大摇其头,“千岁金尊玉贵,你一个毛丫头你如何能照顾人啊?倒平白让千岁笑话了。”
其实沈知府也明白,自己女儿始终在做牺牲。
否则齐煜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帮助他们?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还发生了什么起承转合,但在做父亲的看来,留女儿在东宫,未必是好事。
伴君如伴虎,谁知道将来沈清如会怎么样呢?
但齐煜却一笑,“令嫒是不错的,本宫这里正好缺一个红袖添香的侍女,怎么?沈知府似乎不大情愿让令嫒到东宫呢?”
齐煜看向沈之洲。
后者也明白,人家苦心孤诣为自己翻案,自己人还没出去呢就拒绝女儿到他身边去,这多少有点厚脸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