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正能依靠的只有齐煜一人,既然如此,且找她聊一下。
沈琼如回头。
“青橘,你和我到小厨房去给皇帝做吃的,送到书房,其他事情交给我就好了。”青橘知道计划,安顿春兰去休息后,两人急忙到了小厨房。
饭菜很快就做好了,沈清如不敢耽误,送到了书房。
却哪里知道,齐煜身边居然也多了一个狗腿子,这狗腿子不是旁人,就是御前的王振,沈清如心一沉,但面上却出现了笑容。
“殿下回来了?”齐煜最近都很忙碌,几乎日日要批阅奏章到后半夜去,今日也一样,此刻已中午到了吃饭的时间,但书房内的齐煜却振笔疾书,一点没松懈的样子。
沈清如准备进去,王振却阻挠住了。
“娘娘,抱歉得很,皇宫里和王府毕竟不一样,这里有规矩,老奴得罪了。”话说到这里,王振居然从衣袖中拿出了一个银针,她快速地在每一个菜品上都试了试,等了等,发觉银针没变色,那老脸上才有了和蔼可亲的光,他小心翼翼将托盘接了过来。
“还有规矩,”王振慢慢悠悠地说:“送食物是老奴的事,你退下就好,少时万岁忙碌完毕,自然会找您。”
但她每一天都在这样等。
齐煜忙碌完毕很可能会找她,但也很可能不会来,这让沈清如莫名着急,“我有事情求见,不单送吃的。”
“万岁在批阅奏章,”王振一只手握着托盘,一只手指了指自己,“如老奴一样的狗腿子都不能在旁边呢,贵妃您也是千伶百俐的人,您会不知道这里头的利害关系吗?”
后宫不得干政。
据说在先帝时,有个妃嫔送吃的到暖阁去,偷瞄了一眼奏章上的内容,回去后鹦鹉学舌说给了自己的哥哥,不知道怎么闹的,这消息很快就不胫而走。
这下好了,兵连祸结出了大问题。
这故事不需要王振讲述,沈清如也明白。
“我在这里等他,劳烦您告知一声。”
“是,老奴这就进去。”王振点点头,急忙进入屋子。
暖阁内,齐煜在忙碌,早上他就没来得及吃东西,到中午其实还准备随便对付一口,但却想不到沈清如送了吃的进来,那食物的香味熟悉极了,是江南风味。
是沈清如做出来的,和皇宫内御膳房内出的完全不一样。
齐煜胃口大开,丢下朱砂毛笔,回头看着老太监王振。
“是娇娇送来的吃的?”齐煜起身,示意王振将吃的放在旁边。
王振放下后,这才恭恭敬敬后退,保持了一定距离,“是皇贵妃送来的,此刻人在外头呢,老奴让她进来等,但她说在外面等就好了。”
这王振是太后的人。
因他在乾坤殿已经忙了几十年了,对什么都有经验,又是个能说会道且会做事的人,所以太后安排了此人到齐煜面前。
对齐煜美其名曰,“此人是伺候了你父皇的,先帝在时他就勤勤恳恳半点儿差池都没出过,如今你做天子,身边自然要有这样的狗腿子,哀家的意思,安排他在你身边就好。”
齐煜哪里知道内幕?
实际上,先帝生病后,被确诊为不治之症的那个夜里,王振就投靠了皇后,后来为皇后在外面去戏班子寻找模样相似皇帝人,以致后来发生种种的事都是王振在操持,他人在这里,但心却在太后那边。
二来,如今因了公务繁忙,王振两头跑,这么一来,将陛下这边的消息传递给太后,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明明知晓沈清如有事,但王振却压根就不告诉他。
齐煜也知道皇宫里那不成文的规定,“皇贵妃是个知书识理的,如今不进来却是最好的,朕很快就忙碌完毕,有什么自然会和他聊。”
实际上,今日齐煜还有其他的计划。
吃了东西,外面却开始刮风冷飕飕的。
沈清如只能躲在屋檐下,王振又送了不少题本过来,齐煜一个个都批阅了,发现这里头有一多半都言之无物,原来在朝廷,每天大臣们都需要送题本和奏疏过来。
有那忠君爱国之人谈的都是有必要的事,诸如什么战争啊,什么民愤之类,但还有一群南郭先生习惯了滥竽充数,每一天送上来的东西都是重复的,那些人话花团锦簇写这么一大堆一大堆,但仔细看看却都是空话、套话无稽之谈。
对此,齐煜很生气,准备明日整顿一下。
外面下雨了,齐煜这才想起沈清如可能还在外面。
他让王振将自己批阅过的东西分发掉,看着老太监出门,这才从里头走了出来,果然看到沈清如站在屋檐下。
沈清如已经等了一个时辰了,最近天气如同孩子的脸一样,早上还哦万里无云,下午就可能有滂沱大雨。
最主要的,帝京属寒地,和江南不一样。
江南四季如春,沈清如在帝京已经第四年生活了,但还是不习惯这种忽冷忽热的气候,外加今日有心事堵塞在心头,更是难受。
此刻才下雨,她就感觉浑身滚烫,难受极了。
齐煜从书房出来,见沈清如那瘦削的背影站在屋檐下,他急忙靠近。
“娇娇?”
“啊,陛下。”沈清如惊喜地回头,急忙往前走,齐煜一把抓住了她手,只感觉那手腕热辣辣的,这才试了试她面额,“你如何发烧了?总是你不仔细,如今到皇宫却又闹出这水土不服的事情了?”
齐煜很在意的样子,居然一下子打横将沈清如抱了起来。
这一幕又被远处的眉寿看到了,说不得这变态的老嬷嬷会快速地将事情添油加醋说给太后。
此刻太后定勃然大怒。
“请您放臣妾下来,免得被人说闲话。”
“你担心什么?”齐煜笑盈盈,“朕是天子,在皇宫至高无上,谁会触霉头说朕的闲话。”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的委屈全部变成了泪水。
她几乎要冲口而出让齐煜送自己离开这里了,眼看快到自己居所,才刚刚过桥,沈清如却和太后他们狭路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