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齐煜依旧没回来，沈清如依旧独守空闺。
她知道，一切都变了。
次日，齐煜登基为皇帝，文武百官祝祷，山呼万岁。
齐煜遵守了和沈清如之间的约定，第一、不去惊扰沈之洲，让他做一个农人，尽管其余也感觉可惜，但既是答应了沈清如，他就尽可能去做。
这消息很快传到了小渔村。
沈之洲和夫人赵氏等在忙碌，农村的生活远远超过他们想象中的艰辛，但却的确安。
好在沈之洲如今已没什么雄心壮志了，只需要将这菜园子弄好就成了，大家也心甘情愿做寻常人。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未必就不是好事。
圣旨是悄无声息送来的，沈之洲拿到圣旨后，这才放了心。
送圣旨的乃是王振，王振只感觉可惜，啧啧连声，“沈大人是国之栋梁，如今却非要在这里终老， 岂不是金子卖成了黄铜价——屈才了，但陛下得知这是您要求的，也便同意了，如今您就在这过您闲云野鹤的日子好了。”
大家道谢目送王振离开。
此刻沈夫人才凑近丈夫，“老爷，如今太子已成天子了吗？”
沈之洲只握着锄头挖地，一言不发，沈夫人也知道外面年发生了变化，但仔细一想，变化不变化的和他们这平头百姓有什么关系呢？
如今他们再也不可能回帝京去了，她语笑嫣然，不再问。
在朝，齐煜还准备履行和沈清如之间的第二个约定，他看向沈钧瓷，动容地问：“在居庸关时候，沈将军杀敌致果，但也闹得伤痕累累，如今朕问你，你身体怎么样呢？”
沈钧瓷正有退隐的意思。
之前沈清如就和他聊过此事，此刻听皇帝这么问自己，沈钧瓷咳嗽了一声，单膝跪地，“承蒙万岁挂念，末将这身体是每况愈下，咳咳，末将可能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
“哦？”对于这回答，齐煜一点不意外，他从御座上站起身来，走到了沈钧瓷面前，将他搀了起来，“既是你要休息，朕便准予了，但这一次沈将军协助朕平乱有功劳，朕需要好好奖励你，以便上行下效，让更多人明白朕是恩威并施之人，朕就赏赐你……”
齐煜说了不少赏赐物，什么金银珠宝，绫罗绸缎都有。
至于这一次参与平定祸乱之人，几乎每一个都得到了奖励。
“朕担心挂一漏万，因此，有谁还没被奖励到，沈将军可以调查，到时候通知朕就好了。”齐煜看向沈钧瓷。
沈钧瓷点头，“军人想要的荣耀兴许并不是金银珠宝，军人心系天下，我等想要看到的不外乎四个字……国泰民安。”
齐煜点头。
沈钧瓷并未将那些金银珠宝都留下，他只留了几百两白银给父母亲置办房子和院落，其余的钱则全部都兑换成了铜子儿丢在了西市。
回家后，沈钧瓷抱着翌儿。
翌儿如今也还不怕父亲了，再次看到父亲那残缺的半张脸，带给他的只有流动的温情，“爹爹，您真的好厉害啊。”
当初，为有人说爹爹是个卖国贼，在宛子城临阵脱逃的事小家伙耿耿于怀，始终感觉低人一等，抬不起头。
但现在小家伙逐渐明白了，那都是坏人一厢情愿在传谣，自己的父亲沈钧瓷乃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我却没留任何银子给你。”沈钧瓷留下的几百两白银都拿来修屋子和庭院了，剩余的也都给钟明善的女婿了，自己几乎一毛都没留。
听到这里，翌儿却一笑，“将来我要是有能耐，自然不需要这些银子，我可以和爹爹一样白手起家或做一番事业出来，将来翌儿要是没能耐，这些银子倒成了危险了，您说是不是呢？”
看翌儿这么说，沈钧瓷开心不已，他看向旁边的赵氏。
“婉柔，你可真厉害，咱们的孩子好聪明。”
“他向来古灵精怪，跟了你了，”赵氏送了吃的两人，“如今咱们就在这里生活，可真好啊。”
这的确是他们想要的。
但沈钧瓷却不时地会想到沈清如，“阿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必须到帝京去看看。”他是可以不做什么异姓王的，父亲是可以不做什么宰相的。
但沈清如就不一样了，东宫时，沈清如是侧妃。
如今白芷柔家一整个覆灭，世界上已经没了太子妃，妹妹是齐煜身边唯一一个女子，却不知以后沈清如是继续留在东宫还是到皇宫去？
带皇宫后，她算是什么身份呢？
让妹妹做皇后？
这似乎有点儿不切实际。
如今沈钧瓷名义上是在将军府疗伤休息，实际上却不需要到朝廷听差，并从今以后再也不需要了，但沈钧瓷和齐煜之间也有约定，倘若外邦来突袭，沈钧瓷一定要第一时间带涅火军来助阵。
此刻，沈钧瓷已来到了将军府。
而这个黄昏，齐煜却回到了东宫。
这五天里，沈清如都没有见到齐煜。
如今看他回来，却不知道如何称呼，如今的齐煜已经是天子了，沈清如行礼，“万岁，您回来了。”
“朕准备带你到皇宫去。”似乎担心沈清如会拒绝，齐煜言辞犀利，“朕要你做皇后，从今以后你就是朕独一无二的枕边人。”
“不会有人支持臣妾做皇后，反之，还会涌出一大群反对者，您没有必要为臣妾这样做，”说到这里，沈清如回头看了一下桌上那摇曳的红烛，她哗啦一下跪了下来，“皇上，请准予臣妾也离开吧，臣妾也想要到小渔村去和父母亲团聚。”
齐煜眼神遽然冷了下去，“你已不喜欢朕了？”
“臣妾本是七品芝麻官的女儿，一个小家碧玉罢了，如今您要臣妾做皇后，臣妾家里人都卸任了，如何能做皇后？”政治联姻背后本身就存在权利的纠缠。
如今沈清如成了在权利旋涡中单打独斗之人，做皇后的希望自然更渺茫了。
齐煜动怒，“朕之前就告诉过你，要你哥哥做异姓王，要你父亲做宰辅，这样一来你做皇后则顺理成章水到渠成，但你们家人都不同意，如今他们卸任，但朕依旧会支持你，朕要你做皇后，你就是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