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他们破口大骂，但很快有人堵住了他嘴巴，以至齐牧野想开口都不能。
在这个潇潇雨夜里，齐牧野的下属将他捆绑起来送到了西直门，那群人站在瓢泼大雨里，“请开城门，我等送了叛贼三皇子齐牧野，请诸位开门，我们要面圣。”
“果然是三皇子吗？”有个太监模样的人居高临下看着众人，但并不着急开门，那几个士兵着急，“这个能有假吗？”他们将齐牧野推出来给那老太监看。
城头上的老太监眨巴了一下凶残的三角眼，丢一根火把下去，那火把落在了齐牧野面前，在那明灭闪烁的光芒里，老太监看清楚来人果然是三皇子，他沉吟一下对旁边士兵下令，“快，去皇宫找王总管。”
这个“王总管”自然是御前的大太监王振了，那士兵急急忙忙狂奔，不一时就到了皇宫里头，而盯着城下看的老太监则冷笑一声，摆了摆手。
就这一下，西直门上出现了不少的弩箭，弓弩手已埋伏在了雨夜里，下面这一群人也有点惶恐，见上面寂静没声音，他们的心跳擂鼓一样。
“公公？能让我等进来？”
回答是飞蝗一样的箭镞。
众人满以为送齐牧野到朝自然可以将功折罪或被犒赏，却哪里知道迎来了万箭穿心的结局和惨况。
有人还有一口气，那人骇然变色，用齐牧野做挡箭牌准备离开，但事与愿违，那些箭镞如长眼睛一样，绕过齐牧野射中那人。
这一群远道而来的家伙本就师老兵疲，这会儿几乎全军覆没。
在那一片哀哀欲绝的嘶吼声里，城门打开。
王振缓慢走了出来，他看着那被捆起送来的齐牧野，验明正身后这才阴恻恻一笑，“带到乾坤殿，听候发落。”
不一时， 四五个虎背熊腰之人已经将齐牧野带到了乾坤殿。
乾坤殿内，皇后和齐煜在说话，见齐牧野到来，皇后长叹一声，“你如何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如今你臭名昭著，哎。”
皇后惋惜地叹息，继续说下去：“本宫是你母后，本宫多想放了你啊，但你草菅人命，逼宫篡位，桩桩件件杀人诛心，本宫也只能大义灭亲了。”
“成则为王，败则为寇，能有今日的结局，您也无需多说什么。”
“真好，还是和当初一样桀骜不驯，母后没看错你，如今留下你和皇帝聊一下吧。”皇后应彩虹说完，悠然自得地离开了。
齐煜低头看向跪在面前的齐牧野。
他下跪，自然心不甘情不愿。
齐煜看向侍卫，“给三皇子松绑吧。”那侍卫骇异地看向齐煜，眼神里出现了惊愕的涟漪，“陛下，万万不可啊，他会伤你。”
“我南征北战多年，会怕区区一个文弱？”
那侍卫这才解开了齐牧野的锁链。
齐牧野恢复了自由身，他活动了一下手腕，站在对面看着齐牧野。
“从一开始，你就在未雨绸缪，你表现得对皇位无关痛痒，真岂有此理。”齐牧野疾言厉色。
齐煜盯着失败者。
等他平静下来，他这才说：“父皇未必就会传位给我，有没有一种可能，父皇中意的始终是你。”
齐牧野冷笑，“我已是将死之人，你何必诓我？”
“朕，”齐煜站起身来，眼里出现了冷峻的光芒，“没必要诓骗你，你看看这个就知道了，这是正大光明牌匾后找到的。”
倘若皇帝有什么三长两短，会将遗诏存放在正大光明匾额后面，这里头写了继承者的名字。
齐牧野知道这不可能有假。
二来，齐煜也没必要欺骗自己，毕竟他和自然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盯着那遗诏看了许久，齐牧野却发出了不可思议的笑，“这的确是父皇的笔迹，是父皇写的啊，是父皇的笔迹……”他用力抱着遗诏，心胆俱裂，涕泗横流。
是的，齐牧野做梦都想不到父皇真正属意的那个继承者居然是自己。
看他魔怔了一样，齐煜这才叹口气，“但你却顺水推舟将这一切送给了我，三弟，你本不该如此。”
“我想不到，我想不到啊……”
齐牧野看着外面。
“你更想不到我会假死来引蛇出洞，我以为你至少会求证，至少会验证的，却想不到你这么着急，如今你已是全国的公敌了，朕答应你，你可以自己选择死亡的方式。”
这对他已经是莫大的恩典了。
齐牧野自然也明白自己绝对没可能活着离开了。
他定定地想了许久，“那就鸩毒吧。”
“准了。”
齐煜挥手，王振这狗腿子急忙将鸩毒送了进来。
这鸩毒见血封喉，虽然保留了全尸，虽然比匕首自杀来得舒服点儿，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看鸩毒送来，齐牧野仰天长啸，涕泗横流。
他将鸩毒一饮而尽，须臾，就倒地不起，齐牧野以为自己可以安详地死亡，但再一次事与愿违，他的身体弓了起来，在地上胡乱翻腾，也不知过去了多久，齐牧野终于一动不动。
王振看到这里，道一声“贺喜陛下，铲除了心腹大患。”
说完，又靠近尸体。
齐牧野已是七窍流血，看一看就让人不寒而栗，但王振依旧握着匕首刺了上去，拔出的匕首血淋淋的。
齐煜没有看这一幕，不管怎么说，在他看来这总是骨肉相残的画面，王振事情做得不错，他将齐牧野丢在了万牲园内。
今晚以后，齐牧野将尸骨无存。
到下午，皇帝驾崩的消息已传遍了帝京。
沈清如在东宫只感觉焦虑，踱来踱去如热锅上蚂蚁，还没宣布要发生什么事情呢，但沈清如只感觉可能会有稀奇古怪的事情发生，并且，这种预感比之前还强烈。
看沈清如不时到门口去看，青橘笑了，“侧妃，您稍安勿躁，一时半会殿下未必能回来呢。”
“我知道。”
但沈清如也明白，自己等的未必就是齐煜。
这时，东边路尽头，凌风策马飞驰而来，“侧妃娘娘，帝京出了事，皇帝驾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