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端坐在原本属于北蛮可汗的金顶大帐内,手指轻轻敲击着铺有雪豹皮的扶手。
帐内燃着上好的松木,驱散了关外的寒意,却驱不散空气中弥漫的复杂情绪。
自从自己以一千铁骑奇袭拿下王庭,将包括阿尔罕母亲、妻妾以及众多核心贵族头人软禁起来后。
这座草原权力中心就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与暗流涌动之中。
几天下来,果然如苏墨所料,开始有贵族按捺不住,通过各种方式前来试探、巴结。
第一个来的是掌管王庭牲畜簿册的小头人诺敏,他揣着一个沉甸甸的羊皮口袋,点头哈腰地走进大帐,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尊敬的苏将军,小人诺敏,一点小小敬意,还望将军笑纳。”
“这草原风沙大,将军和麾下勇士驻守辛苦,这些黄白之物,也好添置些酒肉。”
苏墨眼皮都没抬,只是对身旁的黄老三示意了一下。
黄老三上前接过口袋,打开一看,里面是些散碎金子和几块成色不错的宝石。黄老三掂量了一下,咧嘴笑道:
“诺敏头人倒是大方。不过,我家将军不缺这点东西。说吧,想求什么?”
诺敏搓着手,小心翼翼地道:
“不敢求什么,只是……只是小人的兄长,也被将军请去做客了,他年纪大了,身子骨弱,不知能否允许小人送些厚实的被褥和热汤进去?”
苏墨这才抬眼看他,语气平淡:
“可以。东西交给外面看守,我们会检查后转交。记住,安分守己,自然平安无事。”
诺敏如蒙大赦,连声道谢,倒退着出去了。
紧接着,又有贵族送来娇美的北蛮少女,声称是伺候苏墨起居。
苏墨看着那瑟瑟发抖、眼含泪花的少女,皱了皱眉,对黄老三道:
“把人送回去,告诉那些人,我苏墨不是阿尔罕,不兴这一套。让他们把心思放正。”
黄老三领命,一边往外走一边嘀咕:
“将军,这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啊。”
苏墨瞪了他一眼:
“我们是来打仗定乾坤的,不是来当土匪享乐的。控制住人质是为了钳制阿尔罕,不是让我们自己也变得跟他一样荒淫。”
“把这些金银登记造册,以后都是阿茹娜公主重整河山的本钱。”
类似的戏码几乎每天都在上演。送钱的,送物的,求情的,表忠心的,络绎不绝。
苏墨一律秉持着收礼可以,放人免谈,安分者优待,异动者严惩的原则,既不过分逼迫,也绝不放松控制。
苏墨深知,这些人就是撬动北蛮局势的重要筹码。
就在这种微妙的平衡持续了数日后,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打破了王庭的日常。
来人是一位女子,身着纯白镶银边的圣洁袍服,身段高挑曼妙,容貌和绝大多数有高原红的北蛮女子不同,相貌十分精致。
“我是草原的圣女,塔娜。”
女人的声音空灵而平静,却自带一股力量。
在被带到苏墨面前后,女人就开始不卑不亢地自我介绍起来。
“外来者苏墨,你可知你脚下的土地,承载着草原子民千年的信仰?”
苏墨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
他早就听说过北蛮圣女的存在,据说她在普通牧民心中地位极高,甚至能一定程度上影响可汗的决策。他放下手中的地图,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圣女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塔娜并未就座,她站在帐中,目光直视苏墨:
“指教不敢当。我来,是希望你能迷途知返。你以武力占据王庭,囚禁贵族,这是在亵渎神灵,触怒长生天!”
“草原的恩怨,应由草原的子民自己解决。放下你的武器,释放无辜的人,离开这里。”
“否则,神灵的怒火必将降临,届时,不仅是你,连你身后的虞朝,也将承受灾厄。”
这圣女的话总结下来,无非就是要苏墨离开。
苏墨闻言,非但没有动怒,反而轻笑出声。
他站起身,缓步走到塔娜面前,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苏墨比塔娜高半个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中带着一丝玩味:
“神灵的怒火?塔娜圣女,你口中的长生天,如果真有灵,为何会坐视阿尔罕弑父篡位?为何会让忠于老可汗的部众血流成河?为何会让南边的牧民在寒风中挨饿受冻?”
他每问一句,就逼近一步,塔娜被他逼人的气势和尖锐的问题迫得下意识后退,直到后背轻轻抵住了帐内的支柱。
“我苏墨行事,只问本心,不问鬼神。”
苏墨的声音低沉下来。
“阿尔罕倒行逆施,北蛮需要一位明主,而不是一个好战的蠢货。”
“我扶持阿茹娜公主,是为了北蛮和大虞的和平与未来,这难道不是顺应天意民心?至于亵渎……”
苏墨的目光大胆地在塔娜绝美的容颜和婀娜的身段上扫过,那圣洁的袍服掩不住其下动人的曲线。
苏墨伸出手,并未触碰她,只是轻轻拂过她颊边一缕散落的发丝,动作轻佻却又不失分寸。
“比起阿尔罕的暴行,我占了个王庭,抓了些人,逼迫阿尔罕停战,就算亵渎了?”
“还是说,像我这样的大虞人,站在这里,本身就是对圣女阁下的一种亵渎?”
塔娜被他这近乎调戏的举动和言语气得脸颊绯红,浅灰色的眼眸中燃起怒火。
她身为圣女,何曾受过如此轻慢?
她猛地抬手想推开苏墨,却被苏墨顺手抓住了手腕。
苏墨手掌温暖而有力,带着习武之人的粗糙感,与她细腻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
“放开我!你这无礼的野蛮人!”
塔娜挣扎着,声音里带着屈辱和愤怒。
苏墨非但没有放开,反而靠得更近,几乎贴着她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
“野蛮人?圣女阁下,你口口声声说草原的子民,可曾真正低下头,看看那些在阿尔罕统治下苦苦挣扎的普通北蛮百姓?”
“神灵若真有眼,也该看看谁才是带给草原灾祸的根源。至于我是不是野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