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尖刺破皮肤,划开肌肉,刺穿筋膜,切断动脉,划开喉咙,再刺穿筋膜。破开肌肉,刺穿皮肤,从脖颈的另一边带起一片血花穿梭而出。
这感觉从剑身传递到指尖,再到手掌,,再到手臂,再到肩膀,最后那股颤动直至内心,层次异常分明得印象深刻,鲜血热情澎湃得从女子的身体中欢欣汹涌喷洒飞溅而出,让任良尽情吸吮着。
然后任良发现,刚才割破划开的不只是女子的脖颈,还有他自己的。
他全力按住自己脖颈中那道伤口,胸膛之中还回荡着刚才割裂的感觉,任良徒劳的用力按压,想阻止伤口中鲜血的喷涌,却无能为力,想要嘶吼呼喊,但喉咙中只能发出哽咽的呼气不畅的声音,眼睁睁的瘫坐在地上痛苦呻吟。
看着女子清秀美丽的脸庞,感受着脖颈间飞速流逝的生命力,痛苦悲哀哀伤后悔恐惧一股脑的涌了上来,宛如黑夜中的篝火突然熄灭,周围的黑暗一瞬间将任良紧紧挤压踩倒在地上。
任良猛然惊醒。
清晨的阳光洋洋洒洒,夜间捕猎的野兽也渐渐返回了巢穴,这些野兽是从丛林边缘开始返回丛林深处的,所以这可以让任良能够早一些出发。
但是任良并没有对这费尽心机争取过来的不易的天时有什么兴趣。
他只是蹲在篝火旁边,木然的看着女子往火里扔了本《博人传》,然后开始往自己身上涂着那两种驱虫草,细细碾碎后涂抹在衣服和身上。
直到现在,任良的脑海中依然回荡着噩梦的情形,像是吃了被无良商家加了过量麻椒的麻辣面,喉咙里总是有什么东西想吐出来但又吐不出来,又像是坐公交车晕车的时候犯哮喘了,脑子还迷糊糊的。
不过幸好,任良能够真切的感受到,自己的体力确实是已经完全恢复了。
相比于任良,女子昨晚似乎睡得不错,将涂涂抹抹之后,开始收拾东西,收拾之余还不忘跟他闲聊:“你昨晚上做噩梦了,呼号儿喊叫的很厉害,都给我吵醒了。”
任良看着女子的脸,美丽温柔,容光焕发,朦胧的眼睛,温润的嘴唇,脖颈细腻白皙的皮肤。
任良突然产生女孩脖颈突然汩汩冒血的错觉,猛地打了个寒颤。
女孩已经收拾好了,跟任良告别:“再见了,都要活下来,如果有机会的话,来燕京的忠武候府来找我,”女孩露出一个连刺眼的阳光都变得温和柔软的笑容:“我叫萧清风。”
没机会了,已经没机会了,不是你死,就是咱们两个都死,这明明温柔似水的笑容在任良眼中却像是利剑一样刺的任良不敢看她。
任良盯着地面勉强发出了嗯的一声。
看着女孩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树林的参差斑影之中,任良简单的辨别了一下方向,就朝着河流的方向开始跑了起来。
任良并没有布置陷阱,也丝毫不介意在泥地上留下就连李青都能轻易看得出来的脚印且不处理。
他跑的也不是很快,这个速度确实能够将体力以最有效率的方式消耗。
任良很清楚,任何掩饰,在对面那种追杀的资深者面前,一切都是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
而他这样摆明了车马炮就是要跑,追杀者看到了他的踪迹之后反而会产生迷惑。
当然了,追杀者很大可能还是跟着这条足迹,但毕竟有了上一个陷阱的前车之鉴,这追杀者应该会有些顾虑,起码能拖延一点速度。
任良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在暗地里期待对方能够顺着自己的这条踪迹追踪过来。
其实迷惑也是没什么用处的,追杀者一旦在追杀女子的路上消耗了大量的体力和精力,那么自己逃生的可能性就要大幅度提高
即便是追杀者杀掉了女子,当他再追上自己,自己的体力就会占了上风,取胜的可能性就更高了。
任良用力甩了甩了头,将精力专注于脚下奔跑着的每一步。
但是只跑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任良就看到了一条宽阔的河流横在前方。任良不由得怔住了,脸上高兴痛苦悔恨等等纠缠在一起,他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所有人都猜错了,追杀者都猜错了,可能是雨季的原因,大河湍急的水流淹没了两岸,看样子似乎将这好大一块地方直接给淹没了。
此时,一声若有若无的惨叫声从密林深处响了起来。
声音从丛林深处传出来,声音已经很是微弱了,但却像一颗硕大的石头,从天而降直接砸进任良的心头。
他眼前马上就浮现出昨晚上的噩梦,女孩脖颈间一道巨大的伤口清晰无比,正凄惨的往外流出殷红色的鲜血。
任良愣住了,一时间像是被施了定身术,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作者至今也不认为,孙猴子的定身术是为了吃桃子。)
又是一声惨呼声,任良知道,这是追杀者在折磨女孩,这是那个种族在猎杀人族时候的习惯。
如果任良转身回去救她,就是正中追杀者的下怀。
这明显是个劣质的圈套,如果他回身救她,那他们两个人的脑袋都会成为某个部落的头饰,或者攒九个串上,挂在脖子上。
面前的流水,快速的向着远方奔流,浪花不断涌过来拍打在前方,像是朝他招手一般。
过来吧,过来吧,只要你跳进来,你就安全了,虽然你会伤心内疚,虽然你可能以后会后悔,但你至少是活着的。
兴许过了几年,这段经历还会成为你对新手吹嘘的资本材料,届时可以炫耀你的聪明才智,如果你还是内疚,那就几年,几年忘不了,那几十年一定能忘得掉。
兴许你还可以将这段悲伤悔恨化为动力,多年后成为一名资深者,挥手间山崩地裂,焚山煮海,浩浩汤汤,打进泰坦族的空间-高地,将他们族灭,为了给女孩报仇……
第三声惨叫传了过来,声音细小微弱,仿佛单纯只是任良自己脑海中的幻想而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