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完成,我们将张秀兰暂时收押在看守所中。
同时,负责去下河村搜查张秀兰家的同事们也成功地带回了杀人的凶器——那把自制的杀猪刀,还有被焚毁的卫衣残片。
案情终于真相大白,形成了完整的证据闭合链条。
从接到报警赶赴现场,到完成破案,我们只用了二十二个小时。
可是我们每个人都高兴不起来。
我们诚然已经还给了死者王志一个公道,将凶手绳之以法。
可是,姜丽呢?她的公道该怎么还?
我们找到死者儿子,公布了杀害他父亲的凶手。
当他得知,是自己家的保姆犯下的这个案子,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在他印象中这个逢人都是笑眯眯的张阿姨,竟然手上沾染了自己父亲的鲜血,一时间他无法接受。
我们也对他说明了他父亲曾经犯下的罪孽。
他整个人都感觉失去了支撑。
从小到大,他都是以父亲为榜样,谦逊待人,宽和接物。
可是今天我们却告诉他,其实他父亲是个侵犯了无辜女孩清白的禽兽。
他不能接受!
可是事实就是如此,从不因谁的意志为转移。
而这也是我们的工作:拨开层层迷雾,还给受害人一个公理!
王志的儿子失魂落魄地走了。
而我们在一点三十分的时候,召开了记者发布会,公布了此次杀人案的侦破结果。
不过,为了照顾姜丽,我们没有将王志曾侮辱过她的这一细节公布出去,只是说张秀兰与雇主发生了矛盾,激愤之下,趁着王志午睡的时候,杀死了他。
这件事情到此也就结束了。
过了一个月,张秀丽因故意杀人、盗窃被检察院提起了公诉,法院当庭宣判,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忙碌了二十多个小时,我向局长申请,给队里全员放了三天的假。
鉴于我们高效地侦破了这起影响极为恶劣的凶杀案,局里特地为我们向上级请了一个集体三等功。
这些便不再多说。
当晚,我们刑警队的队员齐聚在一个农家小馆。
这里算是我们的一个据点了,一般我们有什么集体活动,都会在这里进行。
“兄弟们,这次侦破案件,大家都辛苦了!”我举着酒杯,对大家说道。
“但是,我们最应该感谢的,是杨凡法医!是他发现了凶手的关键特征,也是他发现案发现场的关键性证据之一。来,我们大家敬他一杯!”
这次确实是杨凡立了大功。
虽然他刚到这里,有些不合群,但是他的每一次发言,都很有重量。
大家都很兴奋地举起酒杯,频频朝着杨凡敬酒。
杨凡虽然性子冷了些,但也没扫了大家的面子,来者不拒。
就算是两次和他发生冲突的林裳,也敬了一杯。
我们所有人对他都很敬佩,他作出来的嫌疑人侧写与张秀兰完全一致!
杨凡的酒量其实不错,但是架不住我们轮番上阵。
没有划拳,没有酒令,杨凡默默地将一杯又一杯的酒水灌进了肚子。
结果显而易见,只用了一会儿,他就已经钻到桌子下面去了。
大家哈哈大笑,算是把这两天杨凡不给我们面子的场子找回来了,也算是接受了这个“不讨喜”的法医。
我跟他们打了个招呼,让他们继续喝着,我则是带着杨凡回了家。
杨凡一来就投入到了工作中,到现在还没有住处,我也不好让他在法医中心睡,再加上喝了酒,我也就只好先让他在我家睡一晚再说。
“我说田队,你可真行,一到喝酒的时候你就跑,老娘看不起你!”
林裳微醺地调笑道。
我尴尬地一笑,不敢说什么,赶紧溜之大吉,免得这群牲口生撕了我。
我家就在小馆对面,近得很。
不过一个醉酒的男人还真是比较难搞。
我把杨凡架在肩膀上,只感觉自己拖了一头死猪,根本不动地方。
无奈之下,只能把他背了起来。
回到家,我把杨凡丢在客房,便不再管了。
我还有事情没有做呢。
案子虽然已经侦破了,但我的结案报告还没有写,我不得不强忍疲倦,伏案写完。
第二天中午,等我醒来的时候,杨凡还没有醒。
看来昨天是真的喝多了。
屋子里酒气熏天的,地板上还有一片呕吐物,想来是昨天半夜,杨凡醒了吐的。
“哎,真是造孽啊!我还没有女朋友,就得先照顾照顾你,真是上辈子杀大牛了!”
我郁闷地吐槽道。
收拾好他的那团呕吐物,看着吃进地板的印记,我的心都在滴血。
过了一会儿,杨凡悠然转醒,茫然地打量着四周。
“我……我这是在哪啊?”
他揉了揉头,气息微弱地说道。
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我家!真是的,白天办案得忍你臭脾气,晚上还得给你安排住处,我上辈子怕是个杀牛的!”
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好意思,还有慌乱。
他上下摸索着,看到自己的衣服没有被换过,脸色才平静下来。
我已经无力吐槽了。
“不用摸了,老子对你没有兴趣。”
杨凡下了床,在我的房子里走来走去,越走脸越黑,眉头更是皱成了川字型。
“这是你家?”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你……确定这不是猪窝?”
“咳咳!”
听他这么一说,我直接被口水给呛到。
单身光棍嘛,最不喜欢的就是做家务收拾屋子了,所以我的房子里不是一般的乱。
每天我下班回家,衣服随便往沙发上面一撇,就不再理会,家里的衣柜一般来说都是只出不进的,只有每次洗完一大堆衣服,才有进项。
“这个嘛……我这不是差了一个养猪的嘛……”
我强装镇定,和他开了个小玩笑。
但很可惜,我这纯粹是瞎子点灯白费蜡,人家根本没有和我开玩笑的想法,直接到门口去换鞋就要回法医中心。
我也无可奈何,只能目送他离去。
“哎,等等!”
突然,我想到,他还没有住处,连忙叫住他。
可是,他已经下了楼,我在楼上说的话他是一点都没有听到……
每一个鲜活的生命,都有他存在的必要。不论是有什么因果,都需要法律来审判,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僭越。
——结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