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田这个人对权力看得很淡,在三阳教多年,按照辈分,至少也应该是个护法,或者门主,可他却连个坛主都不是,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教徒。
他为人可靠多谋城府极深,却对教主黄袍老祖很忠心,教主几次要提把他,都被他推辞了,他坦言只愿意做教主的亲信,也只对教主一个人忠心。
在老田被抓进大牢的时候,就一直伪装隐忍。装的唯唯诺诺,装的胆小怕死。即便放出来之后,挨了张彪几人一顿胖揍,却一下也没还手。因为他有教主安排的任务,不能轻易暴露身份。
早些时候,韩大胆儿来查枯骨案,虽然查到老田头上,可他心里却并不紧张,只因为他一早就安排了对策。
他开始在小院厢房的地窖里,用活人培育毒物的时候,就在厢房地面上堆出一层土壤,用这些土来种植鸦片。因为一方面,这些鸦片可以入药,用来给三阳教调配致幻剂作为辅助,另一方面,这些鸦片也可以作为掩护,用来转移视线。
如果不巧,毒物的案子发了,有人查到此地,查到他头上,他就可以抛出制贩鸦片的事情,这样一来,普通人专注的点,就会是制贩鸦片,而对其他的怀疑则会大大减低。
那个年代制贩鸦片,数量不大的话,也不是什么大罪,虽然国民政府命令禁毒,但实际上毒品却是屡禁不止,私底下买卖贩运更是猖獗异常。
所以这就是等于是,就是把种植鸦片当成一张迷魂网,用来掩盖地窖里活人种植毒物事情。让人把注意力都集中在鸦片上,自然可以减少对其他方面的怀疑,即便自己有些被察觉到的不寻常之处,到时候也就都有了合理解释。
韩大胆儿来查案时,老田故意让韩大胆儿发现,自己去贩卖交收鸦片,又带他发现鸦片种植的厢房,如此兵行险着,为的就是让韩大胆儿抓住自己,从而减轻枯骨案的嫌疑,而且有时候被警察羁押,反而比在外面更安全,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
再者,三阳教也一直发愁如何设计陷害韩大胆儿,这被查出的一批鸦片正好就成了那“有缝的鸡蛋”!
他们让梅本事把偷出来带着正武编号的鸦片,和这些老田种植的鸦片调换,再故意给孟威线索让他发现,孟威就顺利地被当成了“枪”使,只是当时梅本事以为,只是诬陷韩大胆儿盗窃,没想到三阳教还要进一步坑害韩大胆儿杀人。
这时候,老田在地窖里看见韩大胆儿,一切都露了底,也就不需要再伪装了!
他虽然知道韩大胆儿伸手了得,可心里却没有一丝惊慌,反而表面上露出一脸惊呆的表情,好像是个做错事被发现的孩子,只不过再怎么伪装,这时他眼中的阴鸷和杀气却是难以掩盖的。
韩大胆儿上前出手擒拿,可老田却以极其灵敏的身法躲过,并且攀着他的手臂,探身向前,一招二龙抢珠直取韩大胆双眼。
这一招要是得手,韩大胆儿两只眼珠子都得被他抠出来!可韩大胆儿偏偏低估了老田的身手,根本未加防备,这时再想防御,却为时已晚。
只听“咔嗒”一声轻响!
韩大胆儿双眼无碍,老田两个手指却已经折断。
原来千钧一发之际,韩大胆儿猛地向下低头,避开老田插来的两指,却将人额头这块最硬的颅骨,用力撞向老田的手指。
韩大胆儿这一撞犹如一柄大铁锤,老田的手指撞在韩大胆儿额头上,顿时指骨折断,扭曲变形。
两人身子分开,老田身子落地却不喊不叫,手指虽然疼痛,他仍咬牙忍住,不等韩大胆儿回过身来,又再次埋身扑上。
这地窖低矮狭窄,韩大胆儿在这都得稍微躬身站立,要是站直身子,非得碰到地窖顶子。
老田却个子不高,身法灵动,虽然不及叶灵身法诡异,却也迅捷如风。
老田手脚并用犹如动物,一蹿身快速滑向韩大胆儿下三路,他右手食中二指骨折,只能攥成拳头撑地,左手却勾指成抓,直取韩大胆儿下阴要害。
韩大胆儿一个收腹坐马,躲开这一抓,可老田用右拳撑地,忽然旋转身子,双腿向前,连着踢出三四脚,每一脚依旧都瞄准韩大胆儿下阴要害。
韩大胆儿知道有种地躺拳,专供人下盘,但却从没见过老苏这种诡异的打法,一时间左支右绌手忙脚乱,只能双脚蹬地,身子向后急退,可他用力过猛,后脑却直接撞在地窖顶上。
地窖顶上的土层里恰好嵌着块石头,韩大胆儿后脑被石头撞得生疼,身子一落地便立即一阵翻滚,远远躲开,弄得自己甚为狼狈。
可老田却不给韩大胆儿喘息之机,一招连着一招疯狂的向韩大胆儿进攻。
韩大胆儿身高体壮,他的功夫都是硬桥硬马大开大合,在狭窄的地窖里,很难放手施展,可老田却怪招层出不穷,不多时韩大胆儿已经应接不暇。
这时,老田又是这一招抓来,韩大胆儿一个不慎,被老田抓在裤裆上,“哧啦”一声直接把裤子扯掉一块,还好他伸手矫健,这才躲开了这卵碎人亡的一击。
老田不等韩大胆儿还招,又一爪朝韩大胆儿咽喉抓来!
韩大胆儿急忙侧头避开,老田却正好抓在地上,手爪正中被栽种天仙子的女人头顶,他回抓一提,“扑啦啦”一声,已经抓着那株天仙子,将这女人整个大脑全都拽了出来!
那女人应声而倒鲜血长流。老田手中提着那株天仙子,天仙子的根须紧紧抓着女人的大脑,还在滴滴答答流着鲜血和脑浆。
老田看着手里的天仙子,叹了口气道:
“哎!可惜了,这天仙子还没长成熟呢!”
对于根须上连着那女人的脑子,却全不在乎。
韩大胆儿被老田强攻猛打,一时间却忘记了自己身上还带着防身利刃。
红白双樱短刀当天被总厅警察收走,现在还押在总厅证物室,所以他出来时,带了一把纯钢短刀,虽然不如双樱短刀锋锐,但也是一把利器。
老田把天仙子丢在一边,再次扑上。韩大胆儿则照样装成左支右绌险象环生的样子,但其实已经探手暗中抽出了短刀。
老田知道韩大胆儿武艺高强,所以初时严阵以待强攻猛打,但几轮进攻下来,却发现韩大胆儿在这狭窄之地全无还手之力,虽然自己没能伤到对方,但只要时间一久,韩大胆儿必然落败。
他虽然不停进攻,但却始终守着出口,就是怕韩大胆儿逃出地窖,一到了外面,自己就未必能稳操胜券了,可却全然没发现,韩大胆儿已经暗藏了利刃。
就在老田一招再次攻向韩大胆儿下阴的时候,韩大胆儿手中突然白光一闪,刀刃翻转,已经将老田一只左手其腕斩断。
老田只觉一阵钻心剧痛,待得反应过来时,韩大胆儿早已出手如风,迅捷似电,接连四刀,将老田右手和左脚右脚,全都斩下。
老田闷哼一声翻身倒地,韩大胆儿扯下老田裤腰带,将他的手脚全扎住,然后捆成了个粽子。
老田没了裤腰带,裤子滑落,韩大胆儿这才看见,老田裤裆下空荡荡原来什么也没有,竟然是个太监。
后来韩大胆儿才知道,前清时,老田的确在王府里当差,只不过不是花匠而是太监,他不男不女不阴不阳,所以才这么阴狠凶残。
两人在地窖一番拼斗,踢打抓拿之下,地窖中被栽种的另外两男一女,已然全都断了气。
韩大胆儿提着老田,把他暂时押在防疫院停尸间,他在总厅澄清了孟威凶案之后,把老田也和罗小良一起押在了小西关监狱的地下秘密囚室。
之后,他又在老田家蹲守了两天,终于等来了三阳教派来接收成熟毒物的人。可老田已经被羁押了,那人如果找不到老田,恐怕就会打草惊蛇。
幸好韩大胆儿请来了陆松涛。
陆松涛只在小西关观察了老田一阵,又听了他的声音,之后听韩大胆儿一番描述,便倚靠他高超的化妆技术和惊人的模仿天赋,活脱脱把自己伪装成了小老头老田。
三阳教派来接收毒物的时候,已经是深更半夜了,陆松涛模仿的又几乎没有破绽,只是短暂交界之后,三阳教的人便带着一包毒菌和天仙子走了。
韩大胆儿在后面暗中跟踪,找到了三阳教研制致幻剂的地方,那是日租界里的一家化验所。
陆松涛化妆潜入化验所,发现其对神圣蘑菇和天仙子的提炼技术十分先进,根本就是一场现代化学的化合物制作过程。
当致幻剂和诱发剂全都制作完成后,又混合在发烟剂当中,以便能以烟雾形态施放。
两天后,三阳教派人来取走了致幻剂和诱发剂,其实,这其中的毒物早就被陆松涛暗中调换,换成了梅若鸿研制的中和解毒剂。
所以当真仙观中放出紫色烟雾后,非但在场警察完全没反应,而且连所有倒卧在地的信众,竟然全都有了解毒后的反应。
一时间玉衡子等人都惊诧不已!
韩大胆儿扭住玉衡子手臂,正要伸手扯掉他的罩袍,让他露出真容。
突然,身边金刃破空之声响起,两把飞刀朝着韩大胆儿破风而来,发射飞刀竟然是老态龙钟的一真子!
破五那天韩大胆儿和颜如月、小犹太、老白搅闹真仙观的时候,他飞身上了偏殿殿顶,那时候便有飞刀朝自己接连飞来,韩大胆儿当时只觉得是主殿中有人射出飞刀,但并没看清是什么人出手,只是按方向推测,极有可能就是一真子发出暗器,现在推测果然得到了印证。
韩大胆儿和一真子相距并不太远,飞刀从他左侧射来,可他左手正扭住玉衡子,另一手却要扯掉玉衡子的罩袍。这飞刀打来角度又十分刁钻,韩大胆儿除非放开玉衡子,立即躲避飞刀,否则必被飞刀击中。
众人只听“叮叮”两声轻响,两只一乍长的大钢针,从殿外激射而入,针尖正撞在飞刀刀身上,将两柄飞刀撞偏,飞刀条转,“噔噔”两声,直插进殿柱之中!
这时,一个人影从外面飞身窜入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