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印在人类嘴上的黑气荡然无存,他终于能发生了。
“我真不知道这里是您的地盘。我只是亚喀的一名仆役。我是最近才到剑山塔之中的。”人类匍匐在地上,急忙解释道。
静凡双眼在黑袍之中什么都看不到,可这声音静凡绝对认识。
虽然有些沙哑,但静凡不会不会弄错的。
他应该就是柳梦然已经死去的好伙伴——郑遥。
让静凡没想到的是,死去的郑遥居然被送入了剑山塔之中,而且似乎还活下来了。
“这个奸细将由我亲自审理。这里没你事了,出去。”静凡说。
骷髅随从小心翼翼地起身,后退几步,转身掀开了帐幕,法阵的结界打开,他便走了出去。
静凡又分心开启了一次结界,这回黑血又开始暴动了。
黑血这次比任何时候都要凶猛。
骷髅人的意识还未消化完全,而那骷髅人的意识似乎已经驾驭了黑血的力量,他想通过黑血来死而复生。
静凡不会给他这种机会的,黑血还在慢慢处理死气,但于此同时骷髅人的万年道行虽有所折损,可总体上还保留了绝大部分。那些妖力抓住了机会,反而开始炼化黑血。
不知道为什么,那无孔不入剧毒无比的黑血,竟然也会被炼化。
之前苏寒卿就有提到过,能被炼化的东西,一定都是人造的。
也就是说,自己胸前的黑血并非自然之物,而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您?”
也许是静凡许久没出声,郑遥有些疑惑,他微微抬起头,胆怯地瞟了眼前的黑衣人一眼。
静凡压根就没听见郑遥的声音,他正在专心运转妖力抵抗那黑血对自己身体的蚕食。
“督察者大人?”
郑遥轻轻地呼唤了一声。
回答他的,自然是一动不动的黑袍人,还有帐内燃着的烛光发出的嘶嘶声。
他不敢乱动,也许眼前的黑袍人是在考验自己,如果自己敢擅自起身,兴许就没命了。
突然,眼前黑袍人站起身。郑遥心中大惊,波澜起伏。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这位黑袍人会站起。
他知道,有些大人物就是有这种那种的小癖好,比如杀人前会不停地掰扯自己的手指关节,发出恼人的咯咯响声。
没准,眼前这位黑袍人突然站起,就是他将要杀死自己的前兆。
“督察这大人,饶命!我什么都说!”
郑遥什么也顾不上了,不管黑袍人有没有处死自己的意思,他先求饶了,这样的话,如果黑袍人突然站起真是要杀死自己的前兆,那他算是应对得当了。
可黑袍人接下来的动作,和他所猜测的十几种动作没有一个契合。
黑袍人后仰倒地,他喷出一口黑色的血箭,郑遥急忙翻身回避。黑色的血箭溅落在地面上,发出腐蚀的嘶嘶声。坚如磐石的地面上居然出现了大小不一的坑印。
郑遥站起身,急忙走上前去。
可下一幕情景,让他十分震惊。
黑袍人倒地后,兜帽很自然的也被迫掀开了,眼前所谓的督察者大人居然是个不折不扣的人类。
而且,这个人类郑遥也相当熟悉。
他们不久前才相遇。那次相遇,既是自己死前第一次相遇,也是最后一次相遇。
之后自己便被柳梦然的师父给杀死了。
但之后,有一股黑色的液体注入到自己体内,将体内残存的能量和元神都带走了。
现在的他只是黑液的复制体,他的身体经过黑液的再生,恢复到了死前的样子和状态。
那之后,自己便被送入了剑山塔之中。
其实他也清楚的。
千年来,剑山之中潜藏的黑暗势力,一直都在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而把已死之人悄悄地送入剑山塔中,他也有所耳闻。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因为他有郑遥的记忆,但他却没有郑遥的灵魂。
那些属于郑遥的灵魂都被带走了。光是拥有记忆,自己还算得上是郑遥吗?
这个问题一直困惑着他,除了思考如何在剑山塔六层的夹缝中生存之外,他想的最多的,便是自己存在的意义。
但眼前的静凡让他心头涌起了某种奇特的感觉,他既兴奋又害怕。
他兴奋,是因为他看到了自己熟悉的人,他有了安全感。
他害怕,是因为眼前的静凡没准也是和自己一样的黑液复制人。
“静凡?”
他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轻轻地呼唤了一声。
郑遥似乎能感知到静凡体内有什么东西要爆发出来,他连连后退,但危险的气息并没有消逝。
突然间,静凡胸口裂开了一道缝隙,静凡上半身的衣物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撕扯成为了碎片。
静凡裸露的胸膛有一道黑色的伤口清晰可见,那伤口居然冒着黑色的雾气。
突然伤口皲裂开,一股黑液从中喷射而出。熟悉之感涌上心头,那黑液给自己的感觉,很像钻入自己体内,带走自己元神的玩意。
恍惚之间,郑遥突然发现,那黑液的目标居然是自己。郑遥急忙躲闪,可为时已晚,黑液又黏在了他的手上。
“该死,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郑遥用手拍开那黑色的液体,却发现自己手指沾染的黑液也越来越多,黑色的液体居然慢慢覆盖自己的身体,想要将自己完全吞噬。
有一种沉溺在大海最深处,四肢被锁链拴在海沟之中而动弹不得的窒息感,涌上了心头。郑遥是多么的无力,眼巴巴地看着这液体将自己逐步吞没。
郑遥被迫进入剑山塔后,好不容易安静地吸收了数月的死气,终于以死人面目活过来了。
可他马上就要再度失去自我。
他叹了口气。也坦然了。
他没有了抗拒,黑液快速地覆盖他的全身,又被他吸入身体之中。或许是疼痛,又或许是爽感,谁也说不清楚,他想喊叫,可他出不了声。
他瞪大了双眼,仰视什么都没有的帐布。随后他眼中闪过一丝黑芒,喘着粗气。只见他脚轻轻点地,一跃而起,穿破了帐幕,也透过了法阵的结界,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