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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事情真相陈盛整个人都懵了,他抬起头,满眼都是不敢置信。
眼前的女子眉眼温和,完全没有京城贵人的架子。
他犹豫再三,还是战战兢兢地在椅子边上坐了半个屁股,身子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季岁安没有看他,只是低头,用指腹轻轻摩挲着粗糙的杯沿。
“你别紧张,我只是想问问你,你们这位吴县令,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陈盛闻言,紧绷的身体似乎瞬间松懈了一分。
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泛起一丝水光,像是想起了什么久远又温暖的事情。
“吴大人啊……”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怀念和悲伤。
“他是个好官,也是个……书呆子。”
陈盛似乎怕这个词冒犯了贵人,连忙摆手解释:
“草民不是那个意思!吴大人是顶好顶好的人!他……他就是太实诚了。”
“他刚来咱们这儿的时候,县衙比现在还破。他把自己的俸禄全拿出来,不是修衙门,而是给村里的孩子们建了个学堂,自己跑去当先生,教娃儿们认字。”
“他说,再穷不能穷教育。”
陈盛苦笑了一下,
“可他自个儿呢?一件官服穿了三年,袖口都磨破了,缝了又缝。顿顿都是粗粮野菜,连小安都说,吴伯伯家的饭,还没咱们家的香呢。”
说到这,他顿了顿,眼圈彻底红了。
“发大水那天,水都淹到腰了,所有人都往高处跑。就他,跟个疯子一样,带着人往县衙里冲,嘴里喊着‘黄册!黄册不能丢!那是咱们县的根’!”
“小安的爹娘,就是跟着他一起冲进去的……再也没出来。”
陈盛的声音哽咽了,他抬起粗糙的手背抹了把脸。
“我们都说他傻,有这么当官的吗?可……可我们心里都清楚,他是为了我们这些老百姓啊。我们这穷地方,能摊上这么一个官,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季淮墨坐在一旁,指尖无意识地在粗糙的桌面上轻轻敲击,目光落在季岁安的侧脸上,像是在描摹她每一丝细微的神情变化。
他的声音越来越激动,布满老茧的双手紧紧攥着。
“整个县城都淹了!朝廷的赈灾银子迟迟不到位,眼看就要出人命了!”
“吴大人二话不说,把他夫人陪嫁的箱子都抬了出来,里面那点金银首饰,连带他攒了半辈子的家当,全拿去换了粮食!”
陈盛的声音哽咽了。
“可那点东西,哪里够啊……后来,他就把县衙里所有值钱的东西,桌子,椅子,笔墨纸砚,只要能换钱的,全都拉到外地当了。就连……就连他夫人最宝贝的一架屏风,也拆了卖了。”
季岁安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
她想起了大堂里那张歪歪扭扭的桌子,那几把高低不一的椅子。
原来……都是后来凑的。
“可还是不够,”
陈盛抹了把泪,声音里带着一股子绝望,
“月牙县太穷了,人又多。吴大人没办法,一个人跑去几百里外的府城,也不知道他给人家跪了多少次,磕了多少头,最后竟从一家大钱庄里,以他自己的名义,借了……借了二十万两银子!”
二十万两!
饶是季岁安,也被这个数字惊得心口一跳。
一个七品县令,他拿什么去还这笔天文数字?
这根本就是押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
季淮墨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了下来。
他眼底的寒冰似乎融化了一角,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极深的、晦暗不明的情绪。
“有了银子,百姓们的命是保住了。可房子都冲垮了,大家没地方住啊。买木材的钱不够,怎么办?”
陈盛说到这里,突然笑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吴大人指着还好端端的县衙后院,对大家说:‘拆!都去拆!先紧着自家盖房,我这衙门,什么时候都能修!’”
“大伙儿一开始谁敢啊?那可是官府!可吴大人……他自己抡起第一锤,把县衙大梁的承重木给敲了下来!”
“他说,官府是什么?官府就是让百姓能安居乐业的地方。如今百姓连住的地方都没了,留着这几间空房子,给谁看呢?”
轰的一声。
季岁安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里会是这副模样。
不是贫穷,不是无能。
是牺牲。
是一个父母官,为了他的子民,毫无保留的牺牲。
她忽然懂了吴文德为什么要百般拖延,不让他们进城。
不是抗拒,更不是有什么阴谋。
只是……羞愧。
他怕他们看到这残破不堪的县衙,怕自己治下的贫瘠会丢了朝廷的脸面。
他更不忍心,让传闻中权倾朝野、尊贵无比的首辅大人,住进这样简陋、寒酸的地方。
这是一个读书人最后的,也是最卑微的体面。
季岁安端起那杯早已冷掉的茶水,一饮而尽。
寡淡的茶水滑过喉咙,却像是有一团火,从心底直烧到眼眶。
她看向季淮墨,第一次,主动开了口。
“淮墨,我们……是不是该为月牙县做点什么?”
季淮墨看着季岁安眼底燃起的那簇火焰,那是他最熟悉的、独属于长姐的义愤与灼热。
他唇角原本冰冷的弧度,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
“为百姓至此,自该如此。”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断。
话音落下,他略一抬手,甚至没有看陈盛一眼。
身后的侍卫立刻会意,上前一步,对那仍沉浸在悲愤中的汉子做了个“请”的手势,将他带了下去。
门被轻轻合上,屋里瞬间安静下来。
季岁安长长吐出一口气,那口气仿佛带着胸腔里所有的郁结。
她重新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茶杯边缘。
“我真是……我真没想到。”
她的声音有些发涩,
“我之前还以为他是不作为,是个庸官……我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一想到自己初到此地时的种种揣测与不屑,季岁安的脸颊就有些发烫。
她错怪了一个好人,一个几乎奉献了自己一切的好官。
那份愧疚,沉甸甸地压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