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娘咋想的，让咱俩去替二叔公去上工。”
房间里，李萍想到刚才沈桂英的话，心里就不得劲儿，他们自己不要挣钱啦？为啥不让大哥去，是不是就欺负她家男人老实。
“行了，不就上几天工吗？这福来都躺医院了，都是自己人，帮一下咋了？”秦老二是没意见的，能帮上忙，他很乐意。
李萍白了他一眼，往炕上一躺，“你就一木头，娘就看你傻呢，没好处的事儿才喊你去，要不，咋不让大哥大嫂他们去。”
“你有完没完？娘亏待你了？”
“没亏待我，也没见待我多好。”
“你就小心眼儿，不知足，懒得理你，睡觉。”
秦老二没再搭理他，躺下睡觉。
“爱搭理不搭理，我还不想搭理理你呢。”现在她心愿也达成了，娃怀了，要是怀的是个闺女，那就更好了，老太太总不能就宠着那小豆包一个人吧。
医院病房里。
“大哥，你去歇着吧，不用在这看着。”秦福来看着他大哥困得头一点一点的，便让他去休息。
秦福生揉搓了下脸，人也醒神了些，“不用，大哥不困，我去门口抽根烟，有事儿就喊我。”
他拿着烟，站起身，就往外走。
隔壁的两张病床住着两个病人，其中一个是个老大爷，他也是摔了，走路摔的，摔破了脑壳，白天有人看着，晚上了，两儿子没一个愿意留下来陪夜。
另一个是跟他一般大的年轻人，瘦得皮包骨，仿佛奄奄一息，要不是偶尔呻吟几声，都以为人没了。
秦福来睡不着眼睛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夜里的医院安静得可怕，因为电力不足，那老灯泡一会儿亮一会儿暗的，胆子小的能被吓死。
这也是他不想让张千惠留下来，女人胆子小。
也不知道他是几点睡着的，一睁开眼天就亮了。
“你醒了？”
秦福来点了点头，看了眼陪了一夜，因为没睡好，一脸憔悴，胡茬子都长出来了的大哥，心里一阵愧疚。
“我没事，大哥你回去吧，大嫂一个人干不了多少活。”
“没事，等爹来了，我再回去。”
秦福生正说着呢，秦大海带着张千惠就过来了，两人走路，天一亮就出门了，愣是走了快一个小时才到。
“爹，二弟妹。”
“哎，我们俩在这就行了，你回去吧。”
“好的，爹。”
张千惠把篮子里装着的早饭给拿了出来，她熬了鸡汤，还有白馒头。
“哪来的鸡？”秦福来看了眼递过来的那碗鸡汤，里面还有几块肉。
“山上抓的野鸡，早上熬的，还热乎的，趁热喝吧。”
秦福来接了过来，目光落在她那张恬静的小脸上，今天该是回门的日子，但是因为他，也回不成了。
“你喝了吗？”
“喝了。”其实她没喝，给秦大海盛了碗，其他的都给他装了。
秦福来把那碗鸡汤连汤带肉给吃了，看向旁边的秦大海，“爹，你跟大哥一块儿回去吧，这里也没啥要帮忙的，让千惠在这就行了。”
“对呀，爹，你回去吧，我在这就行。”刚才出门她就说让他不用跟着来，秦大海不放心，非得送她过来。
“那行吧，晚上我再过来替你。”
“哎。”
秦福生和秦大海回去之后，张千惠伺候秦福来吃完早餐，闲着没事儿，她就坐在病房门口看着外面人来人往的发着呆。
她跟秦福来从相亲到结婚加起来拢共也没说过多少句话，也不知道该聊些啥，大眼瞪小眼的也尴尬。
“小姑娘，你家里人也在这看病啊？”一老太太在她旁边的石板凳上坐了下来。
“嗯。”
“严重不？”
“腿断了。”
“是你父母？还是兄弟？”
“我男人。”
老太太没再接话，也不知道该说啥话，这没了腿，那就是个废人了，还这么年轻，守着个废人，日子咋过呀。
沈桂英看见秦大海也来割麦子，走了过去，“二弟，我让老二两口子帮你们上工，你要是去医院陪福来话，你就去，这里有他们呢。”
“千惠白天在，我晚上去换她。”秦大海看着不远处在忙碌着的秦老二两口子，心里一阵感激，“大嫂，谢谢了。”
“谢什么呢，都是自己人，今天是千惠回门的日子吧？这人不回去，东西得让人捎过去，不然会让人说闲话。”
“嗯，中午回去，我就让人捎过去。”
昨晚张千惠抓了几只野鸡，正好给一只，再加一袋谷子，再多的也没有了。
下午的时候，秦泰山过来了一趟医院，他前脚刚走，秦老四后脚就来了，手里还提着袋苹果。
“嫂子。”
张千惠刚去打完热水回到病房门口就碰到他过来了。
她表情淡淡的朝他点了点头，说了句，“嗯，进去吧！”
然后走在前面，进了病房，看了眼已经睡醒的秦福来，“卫，卫民来了。”
秦福来目光从她身上移开，看向走进来的秦老四，“卫民来啦？”
“福来哥，我都听说了，过来看看你。”他说着将那一袋用网兜装着的苹果放在桌面上，“感觉咋样了？”
“没事儿，死不了。”
“别说这样丧气的话，会好的。”
“嗯。”
“你咋有空过来了？”
“泰山哥跟队里的车来粮站，跟我说了你的事，我下午不忙，要了半天假。”
“千惠，给卫民搬张椅子。”
“哦，哦。”张千惠应了声，出去门口搬了椅子。
“福来哥，不用麻烦……”秦老四想拒绝，椅子已经搬过来了，他说了句谢谢，便坐了下来。
“千惠，我饿了，去食堂给我买碗粥吧？”
“嗯，我现在就去。”张千惠听到他说饿了，立即就出门往食堂走去。
秦福来看着人离开了，叹了口气，目光落在秦老四脸上，
“卫民，你是知道你福来哥的，多高兴啊，娶个这么好看的媳妇儿，可是现在我却成了她的累赘，也不知道这腿能不能好，我真庆幸那天喝多了，我们俩啥也没发生。
要是真好不了了，她还能再找个男人过日子。”
“福来哥，你这说的什么话呢？咋不能好了，不就腿断了吗？又不是啥疑难杂症。”秦老四听到他的话，立即就反驳道。
……
“我也希望它能好，哪个正常的男人愿意把媳妇儿让给别人，如果不是万不得已……”
“收起你那万不得已，好好治!”
“那你呢，有打算再谈一个么？”
“没打算。”
“一根筋，晚些时间人家娃都有了，你还在这割舍不下呢。”
“管好你自己，那些话别让嫂子听到。”
张千惠去到食堂，还没到时间点，卖饭的窗口还没开放，所以她又回来了。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两人的谈话，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