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沈九浔悠悠醒来,睁开眼已经在客栈的房间中,而侯夫人就在一旁温着一碗药汁,想起之前的一切,恍若隔世。
“醒了?快把药喝了。”侯夫人像是照顾自己的女儿一样,十分温柔地喂药,沈九浔感激地一笑,接过了药碗,看着黑乎乎的药汁,眉头一蹙,一饮而尽。
“下一次让侯伯伯把这药弄得甜些吧,真的很苦。”
“嗬,就是要弄得苦些才好,才能让你长长记性,看你下一次还敢不敢乱跑。”说着,侯夫人亲昵地刮了刮她的鼻子。对沈九浔十分投缘,再加上自己没有女儿,对这个干女儿就更加稀罕了,儿大不由娘,自己家的臭小子整天不着调,前些日子送去让他师叔管教还没回来。
“哪有!”沈九浔嗔了一句。
“你这孩子!”
闲聊了一会儿,吃过药粥,沈九浔精神好了不少,送走了侯夫人,就一刻也不想在房间中待着,出门就和清彦撞了正着。
“你怎么在这儿?”
“楚大哥让我守着你,你好些了吗?”
“好多了,他人呢?”
“不知道,出去快一个时辰了吧。”
正说着,楚殇就从外面回来了,同时后面还有两个女子进来,一个装扮贵气,有千金小姐的风姿,一个是眼睛大大的婢女,见到沈九浔的时候,千金小姐一阵激动,顾不得旁人惊诧的目光,就冲上了楼梯,紧紧抱着沈九浔,很没形象地笑得花枝乱颤,眼泪都快飙出来。
“你果然没死!太好了!”
“再被你抱一会儿就死了!”沈九浔微微推开了徐慧,“这大庭广众之下也不注意一下形象。”
“人家只是太想见到你了!”
“......”大姐不要说那么让人误会的话好吗?沈九浔眼神看向了楚殇,这是怎么回事?
楚殇无奈地摊手,去州府衙门的时候遇上的,之后认出来他是那天背着沈九浔下山的人,就跟来了。
“对了,你好些了吗?缺什么都可以和我说,要不过几天我们一起去拜拜花神,一定是她保佑我们的。”
“不用了。”沈九浔有些头疼,这家伙也太自然熟了,“我不是这里的人,在这里耽误了那么久,道馆还需要我回去。”
“道馆?你会武功?女子也可以习武吗?能不能教我?”一连几个问题,徐慧满脸期待。怪不得她那么厉害,果然是女中豪杰。
“女子未必不如男,当然可以习武了,就是要吃得了苦,首先......”说起自己的老本行,沈九浔就口若悬河,徐慧越听越觉得习武无望,那么艰难,这娇贵的身体怎么经得起折腾?表情从满脸期待变得苦哈哈,“习武趁早,你现在估计也受不了,可以学一些简单的强身健体,也能让身材更漂亮。”
“真的?我要学!”
“行啊,等你什么时候去莱阳的话,逢生道馆就是我家开的,给你七折优惠。”
“嗯?七折优惠?”
“少收银子。”
“喔。”徐慧听懂了,对习武倒是没有多大兴趣,只是喜欢和沈九浔多接触,整天在闺阁真是没劲透了,要是去莱阳找她玩也不错,就是父亲不会轻易同意。
“对了,那个女人被抓住了,亲口承认杀了人,明天就要处斩了。”
“什么?!”沈九浔一惊,那黑衣男子分明答应过不杀幽若的!她怎么......推开了徐慧,冲向了楚殇,险些摔倒,楚殇将她扶住,“这怎么回事?这次要是没有幽若,我们根本逃不出来,能不能从轻发落?”
楚殇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沈九浔踉跄了一下,闭了闭眼,手无力地在脸上拂下。法不容情,这个道理她明白,但是不管过了多久,总会为一些事情感到唏嘘。幽若的确做错了,那虽不是她初衷,被迫做出这样的事情,她要是在她的位置上,或许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但是后果已然造成,就要付出代价。
“我能去看她吗?”
“死犯不允许探视。”
“...这......”
“我带你去!”徐慧眨了眨眼睛,“别忘了,我可是州府大人的千金,谁敢拦我?”
......
幽若在一间牢房中,正倚靠在窗边晒太阳,窗台上两只麻雀在互相梳毛,看得有些出神,虽然在牢房中,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宁,不用再像老鼠做一些肮脏恶心的事情,可惜的是,最后也没有达成心愿。
不过,算了。小鱼儿还活得好好不是吗?
“哐啷。”门锁被打开,身后传来了动静。幽若挪了挪身,看向了来人,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而就再无波澜,“你怎么来了?”
声音带着干哑,平白有些冷。
来人一身月白长袍,不带褶皱,简单的颜色偏生和他最配,外面罩着一玄色云纹的披风,微微苍白的俊脸,如月如玉,优雅贵气,就是那双清冷的眸子泛着墨色,不见波澜,和整个牢房很不搭,手中拿着一张做工精美的手帕,轻掩口鼻。
“顺道过来看看。”
“这是女牢。”言外之意就是“顺道”还顺得真远。
尽管没有几个女犯,介于她危险程度,单独给她留了间牢房。
“好歹相识一场。”顾慕白给了一个不算是理由的理由,“也是为了还一个人情。”
“人情?”
还没幽若回过神来,顾慕白拍了拍手,她才注意到他身后还有一个人,当那人抬起头来的时候,她再也无法维持住镇定,那个小厮,竟然是小鱼儿。
“阿姐......”燕鱼儿声音发紧,眼圈微微泛红,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却控制不住落泪。
“阿桑?你想起来了?”幽若难抑激动,掐着自己的腿。
“就不打扰你们叙旧了,有些话不说就没机会了,一炷香。”顾慕白走出了牢门,却没有走远,就在外面神色复杂。
“公子,大公子已经回了顺丰商行。”
“知道了。”
“就这么算了吗?”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