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祯一路领她到了保和殿。
一路上，他们经过宫殿的红门，卿眠仰头看，便看到殿顶的流光。琉璃瓦下和阳光折射出的光，让她无端地想到了先前在环境里跟随青琼裳的日子，如今看来，这抹流光，宛如光阴寸寸流，一寸寸地快要流光了。
她的心境十分复杂，这会想得更多的，却是在幻境里，她和温如鹤相处的时光。
她想到了在书房里，她叼着草根，抱着拳靠在书架旁，看窗外的黄莺斗趣发呆，温如鹤问她有何进展，她两手空空，脑袋也空空，回答不上之所以然来。
温如鹤会说，要你何用。
他也会觉得，呆在这里太久，时间过得太慢。
她又想起，那日青琼裳出嫁的情景。
那个时候，顾涧不负众望，从皇宫金水桥处出来后，在长安城里一路上快马加鞭，掠过一众王宫邸宅，穿过八街九陌、九衢三市，终于来到了青府。
他给足了青琼裳面子。抬着望不到边的贺礼前来。全是些金玉器玩、上好的文房茶具。
那时总是繁荣鼎盛，花团锦绣，青府上下，满堂醉客。
他们也曾接受满朝文武的受礼。日光鼎盛，青琼裳一身盛装，帝皇帝后走上长长的阶梯，接受百官俯首祝福。
那是青家权倾朝野的时候。
但一路想，一路想，卿眠还是想到了自己和温如鹤坐在高高的宫里阶梯上，和一只猫，望着明月发呆。
她想，她一点不喜欢这个地方，所以她能理解青琼裳。
她向往自由，温如鹤也一样。
可是温如鹤曾经不能作为正常人行走，他双腿残疾、命不久矣的时候，他又何尝不是被困在这世间呢？
他的江湖，总是那么短、那么短。
想到这里，卿眠就有点想哭。
杨祯带她到了金碧辉煌的保和殿，语气温和道：“卿小姐，这是我们最高的待客之道。”
保和殿，一般都是用来宴请外宾。
卿眠眨了眨眼，她没察觉到自己的身份有多高贵，毕竟她也只是一介江湖人士，但还是不出意外地在杨祯的眼里看到了些许骄傲神采，于是她很轻地说：“有劳小将军了。”
“你在这里先坐着，晚些圣上就来了。”杨祯道。
“好。”她应他。
二人说完后，杨祯才想往外走，就听到外面传来急促的呼救声：“不、不好了，白马寺，走水了！”
在这一瞬间，杨祯和卿眠都不约而同愣住了。
下一秒，卿眠就想到了白马寺的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