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进。”里头传来女声。
里面并不宽旷，孩童在前面领路，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后面的二人，待到堂中，他一溜烟躲在暗处妇人身后。
“小路从未见过生人，见谅。”
屋内未烧火，寒气逼人。庞大的红木桌上只有一碗冷粥，安澜带她安静地坐下。
这时便听对方开口，“是我待客不周，但家里实在没米了。”
安澜并未答话，云晴抢先道：“这倒没事，我们是吃了才来。”一副仿佛真的是来这里做客一样轻松的语气，让妇女阴郁的面容上多了一份讶然，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后又埋头拿起勺子，小口抿了一下。
一碗粥，她却吃得分外缓慢。直至外面夜空传来巨大的声响，烟花绽开，照亮夜空。妇女搁下勺子，抬起眼面向白衣少年：“你可以带他走了。”
安澜立起身，朝她身后始终躲着的小小身影瞟了一眼，孩童依旧很害怕，妇女俯下身摸了摸它的脑袋，道：“是带你出去玩儿呢，不是一直想出去看看吗？”
磨蹭了一会，名为小路的孩童才小心翼翼地走过来。
临别时，他回过身对送行的妇女低声开口：“请节哀。”对方先是怔了怔，随后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多谢。”
随着闭门的一声响，小路周围发出耀目的光芒，随后整个人慢慢变小，安澜抬起宽大的袖子收了进去。过程几乎是几秒间一气呵成。
“走吧，我们回去了。”
踩在薄雪的街头，可以听到咯吱咯吱的声音。
“到底是怎么回事？”云晴开口问。
“此为商妇，三年前来过琳琅药铺找我，”此时雪又大了些，安澜抬头看了一会，便撑起一把骨伞，语气不急不缓地继续道，“她那婆婆是常年卧病在床，最大心愿便是有一个孙子。丈夫走商，一年到头只回一趟，与她甚是恩爱，但她却未能怀上子嗣。”
“你并没有让她怀上子嗣？”回想刚刚的表现，她大惊。
安澜瞥了她一眼，“不，琳琅药铺做的是交易，我满足了她的愿望。”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伸出手接住飘落下来的雪花，看着它转瞬即融。“如今她丈夫一年前行商时遇山贼丧命，而今晚自己的婆婆又病逝，这个孩子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我需要拿回去。”
“那是……木偶？”
回想打开门时候小路的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胆怯的神情，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具人偶。却见面前的白衣少年颔首，颇为赞许地拍了拍她的脑袋。
“琳琅药铺并不能违背常理，所能给予的，一切不过假象而已。”
但即使是假象，世人也沉迷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