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苏锦衍的好哥们儿,傻大个叶皓轩激动得已经急道,“你是说,把小落叫了来,让她照顾了衍哥儿,说不定衍哥儿的眼睛,立马就能好了?”
谢老教授摸摸胡子,“苏公子脑部的伤已经痊愈,眼睛迟迟没有康复,兴许只是心症,心结若是解开了,老朽不信他的眼睛,还能迟迟未见好转。”
苏父首先激动道,“谢医生,您说的话,当真?!”这些年,面对儿子的伤,苏孝赟从来只字不提,他只一味宽慰着儿子,一味安慰的妻子,可毕竟为人父,毕竟他苏孝赟也只得这么一个独子,他心里的痛,不比要强的苏锦衍少一分,也不比心疼儿子的聂宝言少分毫,只是,儿子已经那么难受,妻子已经那么伤心,他这才不得不假装了淡定,来做家里最清醒的那一个人而已。儿子失明四年多了,纵然聪慧得让他心生骄傲,可儿子无法视物的遗憾,到底是苏孝赟心里无法泯灭的痛楚,如今陡然间听了谢大教授的话,堂堂苏部长,这会儿高兴得眼眶一湿,差点竟是要落下泪来。
刚刚还骄矜得不要不要的苏太太这会儿喜极而泣得一把抱住了自己的丈夫,“老苏,太好了!太好了!”大颗大颗的眼泪就这么夺眶而出,原本十分注重仪表的聂宝言这一刻却只顾着了高兴,“咱们家阿衍,有希望了!呜呜呜……太好了……太好了……”
苏锦衍的眼睛,有救了,楚芸霄秋水般的眸子里神色转了几转,他的眼睛是有救了,可是这要命的药引子却是李小落,楚家明珠咬了咬下嘴唇,心底的恨意不言而喻。她于是斟酌道,“只是,苏阿姨,那个李小落,可不就是个浑人,咱们真的要把她叫来,照顾锦衍吗?您想想她刚才那阵势,对锦衍漠不关心不说,对您也是没有半点该有的尊敬,您真放心了,把锦衍交给她那种人来照顾吗?”
楚芸霄的这番话,适时点醒了正自高兴的聂宝言,犹豫着,苏家太太望向自己的丈夫,“老苏,霄儿的话说得是极在理,”聂宝言犯了难,“姓李的那丫头,混得很,刚刚都敢冲我动手,她那样子的人,哎,我真是不放心让阿……”
“只要衍儿的眼睛能好,什么事都好商量。”苏孝赟对妻子说完这句话,转过头来竟是看向了楚芸霄,“芸霄贤侄女,既然阿衍没事了,我们也就不好再麻烦你守在这里了。苏陈,送楚小姐回家。”
苏孝赟面上说着的乃是极客气的话,可是在场的人都不笨,单单这么一听,就知道苏家老爷心里打的到底是什么算盘了。
聂宝言虽然心里不赞成,可想着儿子的眼睛,她到底只是歉然地抓了楚芸霄的手,“霄儿阿,今天为了阿衍的事,可算是让你担心了,既然阿衍没什么大碍了,你就先回去吧。”
人爹妈都下逐客令了,楚芸霄就算再是不情愿,也只得维持住面上的谦和,跟着苏陈走了。“苏姨,苏伯父,那我改天再来看锦衍。”留下这么一句话,楚家大小姐袅袅婷婷地走了。
“老苏,霄儿这姑娘,我是真的喜欢。”看着楚芸霄离去的背影,苏家太太聂宝衍心有不甘道,“以后若是能跟阿衍在一块儿,就好了。”
“宝言,”部长大人摇摇头,“你选的不单单是你的儿媳妇,最重要的还是阿衍的妻子,要跟阿衍过一辈子的,你和我到底是没资格来插手的。”苏孝赟说得语重心长,脑子里想到的却是另外一张模糊的女人的面孔。他们相识于大学的新生联欢会上,他是令人瞩目的文学院才子,迎新晚会上弹得一首漂亮的钢琴曲,她是家境清贫,小县城里来的小姑娘,为了赚点奖学金,迎新晚会上帮着搬道具,瘦瘦小小个姑娘家,跟着五大三粗的师哥们一道搬钢琴,表演临开始前,他站在大幕后面,看小小的一个她,咬了牙,硬是鼓足了力气跟着一帮大老爷们把那重得要死的钢琴抬上舞台。他的心,也就是在那一刻,突然怦然一动……他们在一起4年,本来是最让人羡慕的一对璧人……可是……
聂宝言不以为意地撇嘴,“什么叫我就没资格来插手了?老苏,当爹妈的哪有害了孩子的道理,想当初,咱们俩不也是听了爸妈的安排在一起的嘛?!”说道这里,聂大部长的掌上明珠聂宝言眼里有了三分温柔,“订婚宴上才见的第一面,怎么着,到底咱们俩在一起生活了都有25个年头了!你自己来说说,咱们俩过得不也好好的嘛。”
过得好好的?呵呵。年近五旬,却保养得十分得当的男人掩住眼底的苦涩,没有直接回答妻子的话,只含糊道,“不管怎么样,以后阿衍的事,谁都不准再插手!”他惯常儒雅的脸上,陡然间升起一股迫人的气势,“就算是爹也不行!”自己已然成了父亲用来联姻的牺牲品,无论如何他都要让儿子得偿所愿,苏孝赟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