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达端着杯蓝山咖啡进来的时候,穿得一身骚里骚气的叶邵均双腿翘成个二郎腿,抖筛子似的,正抖个不停。
琳达掩住眼底的不屑,闷声不响把咖啡放到叶邵均跟前的桌面上,半垂了眼,只对办公室里的李小落和王晴露齿一笑,“李校,王校,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没有立即回答,李小落以眼神示意王晴,后者手里端着她惯常用的黑色马克杯,喝了一口里面的咖啡,很干脆地来了一句,“给我们点盒蛋挞,两个提拉米苏过来吧。”
琳达听命,就要出去,沙发上翘了二郎腿的某位脸皮十分厚的还添上一句,“来的时候,没顾上吃早饭,给我点份肯德基的套餐吧。”
正要出门的小助理没吭声,拿眼睛无声地看向两位正主。
李小落端着咖啡杯的五指动了动,“叶邵均从今天起就不再是李氏的员工了,他点餐的钱,算我账上。”李氏学堂的员工福利是极好的,每月休四天,饭补话补交通补外加五险一金是一样都不落之余,每周还有一次外卖服务,就是每周每人都能点上一份80块以下的下午茶。叶邵均既然已被辞退,当然没原由让学堂出钱替他买单。可是他到底是她表哥,她没理由连份外卖都不请人家吃。毕竟,她是下定了决心,非将他辞退不可了。
琳达躬身出去,王晴脸上轻慢的笑,已经快要咧到耳朵根了。
好逸恶劳的叶邵均,这会强烈要求要维护了自己的权益,“我是公司的员工,怎么着现在连点份外卖的权利都没有了?”他埋怨地瞪了一眼一副坐看好戏的王晴,“小落,咱们才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她一个外人,你别太把她当回事儿了!”
王姑娘还在闲闲的喝着咖啡,李小落却因为叶邵均最后的一句话,冷了眼眸。“叶老大,我想你是真的误会了,晴子是患难的姐妹,学堂,冠的是我李小落的名字,但有一半的江山,却是她打下的。学堂里,她是我任命的副校,那她还真就是那么回事了。”
某个闲饮咖啡的姑娘,秋水般的瞳仁里,潋滟起一点水光。
李小落放下了手里的咖啡杯,平静道,“叶老大,这次确确实实是你错得太过了,所以,辞退信我想也不用给你打了。现在,当了你的面,我直接告诉你便是。”
“那怎么能行?!”李小落话音刚落,校长办公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52岁的林月英,扯着嗓门直接就嚎上了,“小落啊,毕竟邵均是你哥啊,不管怎么说,你都得留点情面不是?说开除就开除,那是个什么话?!”坐了最早的一班车,早早赶来C城的林月英,面色有些憔悴,一眼看到坐在沙发边上的叶邵均,突然就“哇哇哇”直接开哭起来,“我的儿啊,咱孤儿寡母怎么就这么苦命,你爸走了,扔下咱们俩不管,现在连亲妹子都不准备管我们了,呜呜呜……非要开除了你啊……她这么大一学堂,这么大一公司,外人请了那么多,偏生就不要你了……呜呜……好狠的心肠啊……”
52岁大妈嚎啕的哭喊,立时就吸引了办公室外一众人的目光,几个老师交头接耳说了两句,眼里轻蔑的眼神明明已经说明了一切,偏生当局中的大妈,还在嘶声力竭地控诉李小落的“恶行”。
“……呜呜呜……小落啊,好歹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你能有如今的出息,难道我这个做大姨的,就真的一点力也没出过了?你叶叔叔走得早,留下我和均儿两个人,孤儿寡母的,你不多照佛些,又有谁能帮帮我们?你叶叔叔走的时候,啥都没留下来,倒是留下了二十来万的外债,我和你均哥哥好容易才把那笔钱给还上了,这不,还巴望着,苦尽甘来,也过上两天好日子,可是你一个做妹妹的,怎的就这么狠心?把邵均开除了,你说,你让我们怎么活了?你这可不是把我们往绝路上逼吗……呜呜呜……”林月英嚎啕地哭诉,一边说着话,一边还拿袖口擦着脸。
叶邵均拍着母亲的背,听着母亲一番控诉,望向李小落的眼神里,就有了些恨意,“李小落,到底我也是你哥,到底我妈也是你亲大姨,开除了我,这么狼心狗肺的事,你若是真干得出来,我就去告你!我要告诉所有的人,李氏学堂的校长李小落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帮着外人打压亲哥哥!看着我们家落魄到这个程度了,也不出手帮上一帮!就你这样的人,也配为人师表?!”
李小落悠悠地再次端起了桌上已经失了热气的咖啡,没有急着入口,她敛了眼眸,似乎是在想着心事。
“好一对狼心狗肺的母子!”倒是王晴,这会儿气得已经拍案而起,怒骂道,“叶邵均,你爸生病住院,那半年来小落光医药费就替你们出了3万,后面要还账,是不是一路哭到办公室,央求小落替你们把那20万欠款给还上?呵呵,你亲爹住院,小落帮着给住院费,你亲爹欠账,还让小落帮着还外债?凭什么啊?!那是你亲爹还是小落亲爹啊?呵呵,当初就算我死活拦着她,她到底也替你们家还了10万块吧?M的,叶邵均你好歹也是一重点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一个大男人,好吃懒做,好高骛远,毕业大半年在家啃老,末了还得你妈妈赖了在小落家,一哭二闹三上吊,好吧,同意你进李氏了,屁大点的事儿都干不了,还嫌一个月三千块给少了。到最后你一个月六千块,你以为是怎么来的?M的还不是小落每月暗地里给你补了三千的差价!哈哈,就这样你们母子不但不知道感恩图报,现在还能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来?”王晴气得身子直打颤,“M的,我今天你算是开了眼界了!”
“她有的是钱,帮我们一把怎么了?掉了她一块肉还是咋的了?亲戚一场,我们有困难,她不该帮个忙吗?”停了“哇哇哇”的大吼,53岁的林月英理直气壮道,“不帮忙她能站得住脚吗?!”
她喝了一口杯子里的咖啡,没了热气的咖啡,带着点点凉意,一口下去,把她喝了个透心凉。
王晴气得指着林月英,眼睛里几乎就要喷出火来。
叶邵均扶起林月英来,在敞开了门的办公室里,义正言辞道,“李小落,这事儿本就不怪我,我不就偷偷卖了个你的名额嘛,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就皆大欢喜了嘛?!结果这王晴死活不干,她死活不干要断了我的财路,才把事情搞大的,这事归根究底,难道不是王晴的错?!你不开了她,却拿我开刀,这算个什么事?!”叶邵均特意将声音说得极大,好让外面的老师全都听见,“所以,李小落,你想把我开了?门儿都没有,这事要是闹起来,丢人现眼的是你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