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大校长一怒之下,气得放话说要把李小落开除了。
林月如慌了神,赶紧买了礼品瓜果前去找身为K县实验小学校长夫人的林月英。
李小落第二日从神气活现的林月英的嘴巴里知晓这件事的时候,真心是气得不行。
“小落,不是大姨说你,你也是马上就要满16岁的人,做事说话,怎么就不能动动脑子呢?”林月英坐在外婆家小卖部的门口,嘴里一边啃着林月如买来的红富士大苹果,一边端了校长夫人的身份,这样同李小落道,“我可是打了好几通电话,才请到你们校长去吃这一顿的火锅,你一会儿了,可得学乖点儿了。莫要辜负了你妈妈和我的这一番心血。”
“什么?”李小落确实没料到,母亲大中午的在家不做饭,让到外婆这里来等着,原是求了大姨一道去雷浩名那里说情去的!“我们还得请他吃饭?”她当即觉得十分好笑的挑起了眉头,“大姨,今天就麻烦你白跑这一趟了,请他吃饭?想都不要想!有本事,他就真的开除了我,”她嘴唇向下一瞥,露出一个讥诮的笑来,“就凭了我李小落的成绩,有的是学校请我去他们那读书,帮他们增加升学率,呵呵,欺负我妈,没文化,不懂这些歪歪扭扭的小道道?”
林月英咬下一口苹果,听着15岁侄女一语道破其中真谛的话,43岁的小学校长夫人,有些瞠目的楞了神。
林月如换了一件非常正式的套装从家里走来的时候,李小落背好书包,已经先一步下了石阶,“妈,今天中午,咱不要请雷浩名吃饭!”
李学敏摇头,“丫头啊,不要任性。”他手里还拎着个礼品盒,走到李小落面前,宠溺又十分语重心长道,“今天去跟你们校长赔个不是。”
李小落倔强的摇头,“爸,妈,你们不懂,现在都是唯升学率论英雄,就锦安一所国重,”李小落自信的一笑,“却了我,不行。”李小落挽住林月如的胳膊,将脑袋亲昵地靠上去,“妈,你要相信,我随便去了咱县里的任意一所中学,三年以后考个全县第一的话,呵,锦安,丢不起那样的人。所以,你和爸,怕个什么?雷浩名不敢开除了我,我也无须吊死在锦安这一棵树上的。”
雷大校长慢腾腾来了K县最有名的火锅店原味三千的二楼蜀绣之乡包间的时候,已经是中午12点40了。他原本是想着晚来20分钟,将自己锦安校长大人的威严,表现个淋漓尽致。奈何推开包房的门,里面火锅吃得正酣的两个人,却是惊呆了他的眼!
李小落左手捧着杯热奶茶,刚喝一口,右手举着筷子,正要往那鸳鸯锅里下筷,看到打开的包厢门口,站着的雷浩名,攸的一笑,“哟,雷校长也来了?”她说着话,已经站了起来,迎了上去。
周一维从锅里夹起一筷子千层肚,放进碗里,见到门口站着的人,原本就并不十分和善的眸子里,浮起一层掩饰不住的不屑。
“……怎,怎么就是你?”他再看一眼仍旧坐在位置上大快朵颐,将他当了空气的周一维,“你,你父母呢?还有你大姨呢?”他冷着脸问。
“呵,”她笑着做一个请的手势,“雷校进来说啊。”
五十多岁的雷浩名狐疑地走进包厢,看15岁的小姑娘泰然自若替他倒上一杯茶,再自信淡然地做回原位,偏了脑袋,骄矜的小看着他。
“雷校你确定,准备开除我了吗?”她拿过桌上的奶茶,闲闲喝上一口,问。
吃着毛肚的某个少年,自然而然放下了手中的竹筷。他一双虎眼,饶有深意的望向了他的校长大人。
包厢里的气氛,诡异得有些压抑,五十多岁的校长大人,坐在软椅上有一种正在赴一场鸿门宴的感觉。“你,你虽说成绩是好,可确实是品行不端……”
周一维听不下去了,“她哪里品行不端了?”
周小霸王一向这么的直来直去,听不得那些歪歪扭扭的小肠子,更听不得别人口中对他朋友的诬蔑之词。
周小霸王的语气颇为的生冷,话语里更无半点对校长大人该有的尊敬之意。雷大校长心里十分不悦,“周一维,你这是跟我说话该有的态度?”
“哈。”性子本就十分乖张的周一维冷笑道,“我有说错什么话吗难道?”
李小落面露微笑,作壁上观看着气得不行的雷大校长。
“哼!这么嚣张的学生,我还是第一次见,不好好教训你们一顿,学校的规章制度岂不当了儿戏!”他说着话,拂袖站起,瞪着对面坐着的两个少年人,转身预备离开。
“哦,开除是吗?没关系,反正,多的是学校,巴望着我去帮他们提高提高升学率。”李小落闲适地为自己夹上一筷子竹笋,放进碗里,“我李小落全县第一的成绩,到时候随便帮哪个破学校夺个第一,打打一向嚣张跋扈惯了的锦安的脸,也不是不行。”她云淡风轻的说道。
雷大校长,听道此处,浅棕色的眸子里,涌上几丝复杂的情绪来。他一向只当了苏锦衍惹不得,周一维管不得,却不想,这不过15岁的贫家少女,凭着自己的一身本事,竟也让他拿她毫无了办法!她明明不过15岁的一个孩子,却恁是比个成年人,还能将一切看个通透,反倒是将他一个堂堂校长,拿捏了个彻底!“……谁说要把你开除了?”他背对着身后的少女,“你们几个人在学校里公然斗殴,这事儿,我回去了,自然会和校领导们商量商量,到底该要如何处理!”他说着话,绷着一张猪肝般的脸,僵着身子,气冲冲地出了门。
“放心,唐琳这事,已经没事儿了。”周一维看一眼李小落,神色颇为复杂道。
她喝下一口咖啡味的热奶茶,“吴欢的那篇续文,是你逼她写的?”她想起,第二日破天荒又出的那张校刊。故事专栏的板块里,吴欢再一次写的那个连接上期的小故事。
校花女友日渐放纵的脾气,让校草男友深受其苦。某一日的傍晚,校草终于将分手的话说出了口,性格偏激的校花却偏执的不愿意去面对分手的事实。然后,一味的猜疑,一味的猜忌,更是找了校外有名的混混对那同校草八竿子打不到一处的第一名动了手。夜深人静的林荫道,第一名被几个小混混打得差点就进了医院,若不是校草恰好路过,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偏执的前女友,一而再再而三的一哭二闹三上吊,被道德绑架的校草,就一定得要跟前任女友,继续痛苦的纠缠吗?划清界限而已,自己画地为牢想要绑住校草不得,便脆弱的以死相逼,最后造成的悲剧,到底该是无辜的校草来背,还是那八杆子都打不到一处的第一名来承受这个恶果?悲天悯人的笔者,在文章末尾,叹息的呼吁读者,莫要一叶障目,众口铄金,去将一个无辜的生命,置于莫须有的恶毒言论之中。
周一维楞了半秒,随即嘿嘿一笑,“吴欢那篇破文章,差点害死了你,我,我肯定得想办法,扭转扭转舆论风向啊。”他脸不红心不跳将某人的功劳,揽了在自己身上。
“……谢……谢谢。”李姑娘闷头吃菜,垂着的脑袋,让人无法看清她此时脆弱的表情与眼中晶莹的水花。
大咧咧的周一维,从这略略哽咽的音调里第一次感受到了少女的脆弱。她一向都是那个坚强如磐石般绽放的忍冬花,她顽强的生长,自信的绽放,从不畏任何风雨。然而,是的啊,她也不过一个15岁的女孩子,她也会累,也会脆弱,也会需要人来照顾来安慰来保护的。周一维握紧手中竹筷,那么,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她因为苏锦衍的关系,受到一点无妄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