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维从包厢里出来的时候,周伟已经走了,李小落苦着张脸正在接电话。
“……妈,叶绍均他那是咎由自取,我才不要管他有没有班要上呢。”李小落说着话,脸上全然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然后,眸光一抬,她看见了正走出包厢里来的周一维,“妈,我这里还有事,就先不说了啊。”她赶紧挂断了电话,用手推搡一下,坐在边上的苏锦衍,“哎,你没事儿了吧?”她关心的问向周一维。
苏锦衍是顺着李小落的目光,往上满满移动,才看到周一维的。曾经的好兄弟,隔了5年的光阴,再重聚,目光相撞的那一刻,苏家三爷的脸上是毫无芥蒂的笑意。“一维!”他说着话,手握成拳头,重重往周一维的肩上砸过来,“好小子,好久不见啊!”
苏锦衍太过熟络的打招呼的方式,让得心情一直低落的周一维一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脚下一个踉跄,直接往后退了两三步,尔后回过神来,这才站定了看过来,“……苏少……”他望着眼前长身玉立,肩宽腰窄,愈发夺目的苏锦衍,有晦涩的眸光一闪而过,“好久不见!”其实,当年赵水水的那话,真的不假,中学里做了那么多年的朋友,看起来感情是真的亲密无间,然而,像赵水水,像他周一维,到底跟眼前的苏锦衍和李小落不像一个世界的。赵水水如今,好像跟才结婚不到半年的老公正闹离婚,自己也是事业感情诸多的不顺,然而眼前的苏锦衍和李小落,却真真的像是一对从画里走出来的璧人一对……
“瞧你,下手能知道轻重点儿不?!”李小落埋怨的瞪了苏锦衍一眼,“一维,”她上前来亲昵地拉住了周一维的手,“一维,你很好,真的很好,你要把眼界放大一些,再大一些,这世上的好姑娘多了去了,咱真的没必要吊死在李伊人那一颗树上。”她言辞恳切的开导。
可是,心乱如麻的周一维这会儿哪还听得进这些,他满脸愁容的望着李小落,低低的一声吼,大滴大滴的泪就这么的落了下来,“如果,如果当初她没有给过我希望,没有跟我在一起过,那样我或许真的会将她忘了,我会重新的去爱一个人,可是,可是这些年来,不断地分分合合,让我得到过又失去,小落,你不懂,你不懂那种失落感,让得我有多痛……”
“得到过?”李小落残忍地摇头,“周一维,你确定你真的得到过李伊人?”她声音清冷,如十一月地寒风,却是直接刮进了周一维的心里,“周一维,你不蠢也不傻,李伊人到底有没有爱过你,你明明自己最清楚不过了,你又何必了非得掩耳盗铃的自欺欺人呢?从始至终,她就没爱过你,她不过把你当了个备胎,不过把你当了个傻瓜而已!偏生,偏生你还就这么傻乎乎地深陷其中了!”她有些怒其不争的皱了眉,可接下来脱口的话却仍如冰刀般的刺人肌骨,“周一维,不要再陷在你自己的幻想里了,她不爱你,从前没有,现在没有,往后就更不会有了!所以,我麻烦你,现在赶紧清醒清醒!”
她接连说了一长串的话,因为心里有气,这会儿胸口还不停地起起伏伏。
苏家三爷十分体贴地倒上一杯温水递过来,“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喏,喝口水,消消气。”他说着话,轻轻拍一拍她的背,帮她顺气。“一维啊,李伊人那女人,”苏锦衍撇一撇嘴,“不行。你啊,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好想不开的。”
“我爱了她这么多年,我不甘心啊……”血淋淋的事实面前,个子高大的年轻男人突然颓然地垂下了头,“从初中那会儿,我第一次见到她,她在国旗下讲话,我就一直的钦慕她,只是,她一直都是学校里最优秀的那一个,我却一直都是个吊车尾,我喜欢她,却也知道自己配不上她……后来,我终于不是吊车尾了,我以为我终于有了站在她面前的可能了……却没想到,我不过是她用来慰藉的备胎,她喜欢霍霁月,可霍霁月的眼里心里全都只有一个你!”
李小落眨眨眼睛,嘟了一嘟嘴,一时竟是无话可说。
苏家三爷却赶紧将心爱的姑娘护在了怀里,“哎哎哎,说李伊人就说李伊人,提那谁做什么。”
“噗!”她掩嘴,轻笑出声,伸了爪子出来,直接一拍他的脑袋,“要你多嘴!”
“这么些年来,我不过是一个人在唱独角戏……”周一维痛彻心扉地摇头,抬步,就要离开。
“哎,”李小落灵巧地挣脱开某个人的怀抱,一把拉住预备出门的周一维,“一维,你既然都明白了,也是时候走出来了。不要再画地为牢了。”她低语道。
伤心落魄的曾经的锦安中学的小霸王,抬起头来,望着门外的车水马龙,突然一股倦意袭来,他于是悠悠的叹上一口气,“小落,我累了,先走了。”
他倦怠的声音,让得一向心思灵巧的李小落,怔忪地一楞。“……一维……”她突然想起,那一年,因着唐琳的死,她在教室里被七八个同年级的人围攻,她双拳难敌四手,教室里被人打得眼冒金星,正迷茫间,周一维跟在苏锦衍的身后跑进教室里来,他气得一张原本就有些凶悍的脸,黑得跟阎罗有得一拼,cao起凳子,他毫不犹豫就朝那伙人扔了过去……
她陷在往日的回忆里,正自发呆,回忆里那个洒脱的大男孩儿,这会儿拖着疲惫的身躯,却已经出了咖啡屋的门……
等她慢慢回过神来,周一维已经出了门。她往前紧走两步到了门边,看着周一维颓然的背影,到底停下了脚步。她没办法替他坚强,这一刻哪怕再是难熬,都必须由他自己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