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想怔怔地望着他,他如墨勾勒的双眼极为好看,清澈容光总是让人动心。
仿佛在那一刻时间静止了,而她的面前的人仿佛是一幅绝美静止的肖像画。她一连喝了好几杯米酒,甜甜的米酒入口,使得她刚刚被风吹的瑟瑟发抖身体暖和了不少,她眼神迷离地看着沈皆宴,忽然觉得还少了什么。
“总觉得此情此景还少了什么?”
沈皆宴问道:“少了什么?”
她跌跌撞撞地起身,指了指沈皆宴,摇头晃脑了好一会儿道:“这回,你肯定不知道。”
沈皆宴淡淡笑了笑,又把许想扶回了原位,说:“你在这儿坐着等我。我马上回来。”
许想挠了挠头发,打了个嗝,有点奇怪地看着沈皆宴的背影。几分钟后,沈皆宴上了天台,手里多了个蛋糕。
许想眼睛一亮,叫道:“对,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个蛋糕。”
“你喜欢在每一个节日的最后一分钟吹蜡烛,切蛋糕。”沈皆宴薄薄的唇角带点弧度。
他的记忆恢复了不少,但依然会有些断片在慢慢还原。
“可是,今天又不是节日。”许想懊恼地咬咬唇。
“当然是,属于我们21天的节日。”
不等许想发声,沈皆宴已经打开包装盒,引入眼帘的蛋糕制作的精巧,是一个跳伞的女孩。许想忽然一愣,重启之前,她曾经在跳伞小镇也定过一个类似的蛋糕。
她望着蛋糕久久没有回过神,而身旁的沈皆宴已经在蛋糕上插上蜡烛。催促道:“怎么?还不吹蜡烛?”
许想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恰恰好11点59分。
妈妈在的时候告诉过许想,11点59分是个特殊的时间,它意味着告别过去,迎接新的一天。
许想倏然吹灭了蜡烛,可能因为喝了点酒的原因,她显得特别兴奋,兀自唱起了生日歌。
今天不是她的生日,却仿佛又是她重生后的生日。
唱完歌后,她倏然伸手捂住了沈皆宴的双颊,他的皮肤柔软,手指尖的酥软徐徐蔓延到了心口。她痴痴地笑着:“阿宴,你为什么生的那么好看?你妈妈一定觉得很幸运,她拥有你这样优秀的小孩。”
“我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这么觉得。”沈皆宴牵了牵嘴角,看似轻松回道,“因为我也不知道她在世界的哪里。”
许想忽然沉默,沈皆宴微微垂眸,笑道:“你还能在彩虹村找妈妈的踪迹,我却不知道应该去哪里找她的踪迹。”
沉吟了会儿,他平淡地笑了笑道:“是死是活也不知道。”
她想要从他的眼里看出点什么,可他却如此平静地叙述一些事,他太容易掩藏情绪,他端起桌上的酒杯,笑着啜了口道:“真的很甜,想想。”
许想喝光了杯中的酒,她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多酒,感到眼前的一片变得不清晰,脑袋昏昏沉沉,可是又很想表达自己的情绪。
“他们说是爸爸亲自送妈妈去精神病医院,可我知道妈妈没有病。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说着说着就哭了,“他是不是爱他自己胜过爱妈妈……”
“想想,这不是你的错。”沈皆宴忽然打断了许想的话,他的声音低沉温软“人们总是要先爱自己,才更好地爱别人。”
许想微微沉吟,沈皆宴又道:“或许,你爸爸不是爱自己胜过爱你妈妈,而是他根本不懂什么是爱。”
沈皆宴的话音刚落,才发现许想似乎根本没听懂她说的话。她跌跌撞撞地起身,他想要去抓住她,只见她已经站立好,天边的烟火已经散去,圆月当空。一眼望去是错落有致的民房,红色的灯笼照着树梢,这个小村庄的夜色别有一番韵味。
她忽然站在天台上大叫:“妈妈,我想你了”
叫声完毕,她又郑重其事地扮演起月翅女巫,她就这样在圆月下热情地演绎那个可以重启别人人生的月翅女巫。
这是他第一次在一个露天的剧场看《月翅女巫》
等到女孩终于累了,夜色也深了,女孩躺在了他的肩膀上沉沉地睡着了。还好沈皆宴在许想喝醉的时候问清楚了她住的客栈,寂静的村庄,独独留下小路上的一排照明的路灯。他缓缓地背着她走在石板路上,空气有点微凉,他一步一步踩地异常慢,异常稳,就怕肩上的女孩惊醒。
直到到了客栈,他打开她住的房间房门,把她放在了床上,因为喝了很多酒的原因,她的脸颊绯红,眼睫微微颤着,恬静又可爱。
他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吻了吻他的额头,轻声道:“晚安。”
掖好被子,他徐徐往门口去,只见身后响起了一个细细的声音:“晚安,阿宴。”
他忽然回头看向床上的女孩,只见那个女孩翻了个身,留了个背影给她。
他暗自笑了笑,应该是在说梦话吧。
他慢吞吞地合上门,悄悄地从楼梯下来,他抬头看了看天边的月亮,浓雾已经遮住了半边的月亮,让人看不分明。
第二天,许想拖着沉重的身体从床上起身,发现头脑疼的厉害,而昨天发生了什么事,她已经忘了大半,只记得自己好像喝了两大坛的米酒。
过了会儿,她忽然又记了起来,自己昨晚好像在11点59分切了蛋糕,吹了蜡烛。
她慌乱个不行,连忙打开手机查了查昨天的农历时间,昨天是农历十五,是个满月。
她暗道,难道这次重启后,她和沈皆宴的命运再次要调换了吗?
那么这一次会发生什么呢?她猛地拍了拍额头,床上的手机忽然响起。她连忙接起手机,开门见山问道:“阿宴,你在哪里,还好吗?今天没有发生什么事吧?你有没有哪里难受或者哪里……”
“想想——”
沈皆宴打断了许想的话,笑了笑道:“你怎么了?想想。”
“我们昨天喝了酒。”
“嗯”
“我们还切了蛋糕、吹了蜡烛。”
沈皆宴不自觉地觉得有些奇怪:“那又如何?”
“昨天是满月,只要在11点59分,切蛋糕,吹蜡烛。那么这样限定的仪式感就会使得我们的命运发生交换。”
听筒对面一阵沉默,似乎过了很久,沈皆宴才淡淡道:“原来如此。”
“阿宴,你不怕吗?”许想有点担心,再次发生一些措手不及的事情。
沈皆宴轻轻嗯了一声,又道:“嗯……怕……”
“怕来不及吃早餐了,”沈皆宴的口吻中显得很轻松道,“我已经在你住的客栈楼下等了很久。”
“你在客栈楼下了?”许想微微一怔,立马从床上腾起,说,“那你等等,我收拾一下。”
十几分钟后,许想换了身长裙,化了个淡妆下了楼。沈皆宴穿着一身湛蓝色的衬衣,在站一楼的精品店,他侧脸专注地看着一排排小饰品。
许想从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右边肩膀,然后闪到了左边,笑道:“阿宴,你在看什么?”
沈皆宴放回手中的东西,笑着道:“带你去吃早餐吧。”
“嗯,好。”
她跟着沈皆宴一起走在石板路上,沈皆宴带着她在一家阿苏馄饨店门口停下,老板娘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展开笑颜,出门迎接道:“帅哥,你又来了。”
沈皆宴挽着许想的手,郑重其事地介绍道:“对,这次带女朋友一起来吃馄饨了。”
立在沈皆宴身边的许想,忽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骄傲和自豪感。沈皆宴领着她在一个桌前坐下,许想点了一份虾肉馄饨,沈皆宴点了一份猪肉馅馄饨。很快热腾腾的馄饨端上了桌。
许想轻轻咬了口馄饨,皮薄肉馅足,除了鲜美的的大虾味还有清爽的荸荠。她不禁感慨道:“真的很好吃。”
沈皆宴也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刚刚电话里说的仪式感是什么意思?”
“其实2021年第一次重启后,我们很多的事情都同重启前发生了改变。比如说,本来是你的猫死了,后来变成了我家的黑猫警长死了。还有那次爆炸案,本来是我在福利院的。后来是你……”
“你担心这一次重启,也会这样吗?”沈皆宴打断了许想的话。
许想微微垂着眼帘,轻轻地“嗯”了一声。
沈皆宴沉默了会儿,才道:“我来之前,找到了一位奶奶,她或许会认识你妈妈。”
“真的吗?”许想有些惊诧。
“对,她应该是这个村里最年长的一个老太太,但是不太好沟通。不一定会见我们。”沈皆宴解释道。
“不管怎样,我还是想见见她。”许想坚持道。
沈皆宴点了点头说:“好。”
他们从馄饨店出门,直接往东面走去。沈皆宴问了问村子里的村民,知道这位云苋老太太常年住在村后山的一幢独栋房子,没有人知道她具体的年龄,因为她太过年长,以至于这里的老人都记不得她几岁。
许想忽然想起那本密码笔记中写着的那个传说,彩虹村整座山村的老人的平均寿命都超过了百岁。而最年长的老人就称为月翅女巫。
那么这个云苋老太太该不会就是月翅女巫吧。
二人爬上了半山腰,按照地图所显示的位置,果不其然看到了一座独独落在山腰上的黄色屋顶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