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想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她睡眼惺忪地看了看闹钟，才五点钟，谁没事那么早给她打电话。
她又看了看来显，竟然是斐由美的电话。
她接起电话“喂”了一声，斐由美喘着气，不由分说地就像机关枪似的说了一大堆话：“许想，你知不知道我就是因为昨天早睡了，错过了一个世纪大新闻。”
许想直起身子，打了个呵欠，问道：“什么世纪大新闻？”
“你知道吗？今天凌晨四点。卢娜和沈皆宴一起进警局接受了调查。”
“沈皆宴为什么去警局接受调查？”闻言，许想醒了大半。
“重点不是这个，是他们两人一起！这不就是坐实了他们的恋情了。”
斐由美显然是被社会新闻耽误的“要是我是负责娱乐版就好了。”
“那他们为什么一起接受了调查？”许想接着问道。
“说是卢娜家里来了小偷，沈皆宴陪她一起去警局的。这两个人就差没官宣了，”顿了一下，斐由美又问道，“沈皆宴到底喜欢卢娜什么啊？”
“他不会喜欢她！”许想毫不犹豫地回道。
话毕，她气鼓鼓地挂了电话。她打开微博，果然#沈皆宴陪卢娜#上了热搜。她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讷讷道：“既然如此干嘛要去便利店请我吃咖喱饭，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既然都睡不着了，她干脆起床，吃了个早餐，换了身衣服，早早就到了剧院。她打开储物柜，放好随身物品。身后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困得不行，打了个呵欠，无力地回头看了看阿宁：“你怎么也这么早到剧院？
阿宁手上捧着几张表格，神秘兮兮道：“我一大早起床来报名的。”
“报名什么？”
“姐。发生大事了你知道吗？”
许想一想就知道阿宁要跟她八卦沈皆宴和卢娜的绯闻，脸色很臭地说：“你是想说沈总的绯闻吧。我知道了。”
“对。但是你知道吗……”
“我知道了。”许想打断了阿宁的话。
阿宁嘟囔道：“你知道了，还不去拿表格？你不是一直想演你爸爸编剧的《月翅女巫》吗？”
许想的脚步忽然一顿，猛地回头看向了阿宁，问道：“你在说什么？”
阿宁笑眯眯地把手中的表格塞进了许想的怀中，又道：“姐，卢娜主动退出《月翅女巫》了。沈总决定全国海选演员。”
许想难以置信地看了看表格，确实是一张报名话剧《月翅女巫》演员的表格。她眉梢眼里涌上惊喜之色，又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怎么那么奇怪。”
“什么奇怪？”
“为什么不让卢娜演了？”许想心里想既然沈皆宴同卢娜在一起了，没有理由不让卢娜出演这个话剧。
“可能卢娜也不想演了吧。话剧又不比拍戏，拍戏可以不会背台词。”
阿宁说的话不无道理，可是卢娜之前因为这个角色的事情针对她，不像是会轻易放弃这个镀金机会的人。
很快，沈皆宴和卢娜的新闻掀起了大波澜，沈氏集团的外头聚集着不少记者。魏宁很快就看到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新闻，她打了个电话，声音冷冽地命令王助理五分钟内把沈皆宴带到她面前。
此时，王助理正坐在沈皆宴的身旁，黑色轿车正不急不缓地往双桥剧场开，魏宁气急败坏的声音传出，他心虚地抹了抹额头，已然潮湿了一片。
他挂了电话，小心翼翼地汇报：“沈总，魏总刚刚……”
沈皆宴打断了王助理的话，眸光一片平静地对着司机道：“掉头，去沈氏大厦。”
十分钟后，沈皆宴不疾不徐地坐在魏宁的对面，他长腿交叠，整了整衬衫的领子，嘴边保持着完美无缺的笑容。
魏宁也省了和沈皆宴虚头巴脑的母子寒暄，开门见山道：“阿宴。今天不谈公事，就谈私事。你和卢娜那个小明星到底怎么回事？”
“我和她连朋友都不是。”
“那记者写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卢娜即将嫁入豪门？公关部门到底怎么做事的？”魏宁眉头紧皱，扬高了声音。
沈皆宴双手交叉，抬眸看了看魏宁，有条不紊地解释道：“妈，你别生气。这件事吧，也不能怪公关部门吧。毕竟我在警局门口是为她说了些话。”
“说了什么？”
沈皆宴淡薄的唇瓣绷紧，仿佛沉默了会儿，才撩起眼皮看向魏宁：“哥哥按照我的模样整了模样。他冒充了我骗了那个叫卢娜的女明星的感情。现在，卢娜要告他。”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魏宁难以理解，明明是一个屋檐下长大的孩子，沈皆云为何变成了如此模样。
这些年，她总是担心沈皆云会做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而当她得知沈皆云改头换面，换了个名字叫顾灼。她很矛盾，他既希望早日可以把顾灼找到，又知道顾灼身上的案底让她不敢相认。
“那个女明星想要什么条件？”魏宁双手交握，搁在黑色的办公椅上。
“她想让嘉成娱乐签下她。并且她想拥有双子廊大厦顶层的Angelina Bar。”
魏宁轻轻嗤了一声又道：“她可以签在嘉成娱乐。但是双子廊大厦任何一层楼的房产都不会送给她。”
“妈。Angelina Bar不过是个酒吧。”沈皆宴仰靠在转椅上，又道，“我怕因小失大。顾灼是我们的秘密。”
沈皆宴起身同魏宁告别，魏宁忽然叫住了他，又道：“阿宴，我想让你哥哥干干净净地回家。”
沈皆宴顿住脚步，留给魏宁的背影格外孤寂。他沉默了两秒又道：“妈，你觉得他应该怎么变得干干净净？”
不等魏宁回答，他步履生风，双手推门而出。
门再次合上的瞬间，魏宁红了眼眶，视线变得模糊。她看着案头上那张全家福。她和沈文启站在了两个孩子的身后。四口一家还其乐融融。可眼下就剩下了她和沈皆宴二人。
她转过转椅，看着落地窗外的高楼林立，波光粼粼的江景。她已经拥有了很多财富和声望，可她却无法把这些给予最想给的那个人。
她仰靠在转椅上，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即使她是外头雷厉风行的女强人，但她早已经失去了最爱的儿子。
她痛心疾首，感到无可奈何，像是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般：“文启，当年你为什么把阿宴带回家呢？如果不是他。阿云他也不会变成今天这幅模样。”
得知海选的考试方向后，许想只要趁着下班时间，就会一人在剧场练习基本功。对着镜子练习台词、肢体语言和面部动作。
她习惯在剧场关门的时候，一个人躲在黑漆漆的剧场里背台词。这天，她大声背诵月翅女巫的台词。
倏然间，仿佛有人推开了剧场的大门，她偷偷地躲在了幕布背后，舞台上的回光灯亮起，刺眼地让人睁不开眼，过了会儿，来人又把回光灯关了，换上了柔光灯。
她才看清了慢条斯理走向舞台的人，正是沈皆宴，隔着十余米的距离，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眼眸漆黑生动，唇弧微动。
许想有一瞬失神，莫名涌起了一种久违的感觉。
他爬上了环型舞台，眼里有着几分困惑：“为什么不开灯。”
“怕被人发现。”许想着急解释道，“而且黑暗中容易集中注意力。”
“原来如此，”沈皆宴深深地思忖了会儿道。
过了会儿，他点点头，又问道：“你报名了？”
“嗯。”
许想咬咬唇，又问道：“怎么会好好海选这个角色，卢娜她不是……”
“她退出了。”
“哦。”
许想瓮声瓮气，内心里还有很多困惑，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问出口。
“外面那些传闻不用信。”
沈皆宴多此一举地补充一句，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他为什么要和这个女孩交代这些。他摸了摸高挺的鼻梁，有点后悔。倒是面前的女孩轻轻笑了声，沈皆宴忍不住被眼前的这双清澈又动人的眼眸吸引。他不自觉地说：“帮我买彩票了吗？”
“什么？”
彩票？沈皆宴的话锋忽然一转，许想脑子一时没转过弯。
沈皆宴却淡定自若道：“别忘记了。”
话毕，他又不疾不徐地从舞台上下来，带着一种意味深长的眸光看着舞台上的许想。
***
翟星远的新戏刚杀青，杀青宴刚刚结束就接到了沈皆宴的电话，他同沈皆宴已经好久未见，沈皆宴约他的地点是comet Bar，comet Bar是一家私密的酒吧，在一个小巷的尽头，沿着隐秘的旋转楼梯上楼后，发现不过是个废旧的蓝色木门，推开后，大开眼界。整个酒吧都具有艺术感的科幻基调。翟星远摘下墨镜，半眯着眼看了看空荡荡的舞池有些奇怪。王助理已经到了身旁迎接：“沈总，在贵宾区等你。”
翟星远点点头，跟着王助理走到了一个隐蔽的包间。
沈皆宴已经在包间里独饮了几杯酒。他递过一杯已经调制好的鸡尾酒给翟星远道：“全球冠军调酒师windy调的酒。”
翟星远微微眨眼，慢条斯理地喝了口，又问：“今天这酒吧怎么舞池空荡荡的？”
“今天酒吧歇业了。就我两人，你爱喝到几点就几点。”沈皆宴淡淡回道。
翟星远早就戒酒，对酒没什么兴趣。他倒是觉得今天沈皆宴约他不会那么简单，又问道：“你今天找我还有别的事吧？”
“倒是真的有些事。”沈皆宴慢条斯理地起身，看了看落地窗外的夜景，直截了当道：“你最近新戏结束了。我跟你的经纪人宇哥谈了下，希望你在一个综艺当评委。”
翟星远倏然间觉得有些好笑，冷不防地问了句：“你觉得我现在有什么能力当评委？”
“你现在获得的奖，够资格。”
翟星远本就对参加综艺的事情兴致缺缺，这么多年除了演戏，基本也不参加综艺节目。他获奖无数，是业界评论的一股清流。但也正是因为没有过度消费自己，才使得自己依旧对演戏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初心。
“算了吧。我不合适。”
翟星远刚说出拒绝的说辞，就被沈皆宴打断：“如果是为月翅女巫甄选主演呢？”
“你要为选话剧的女演员办个综艺节目？”翟星远有点吃惊。
“很奇怪吗？”沈皆宴面不改色地回道。
翟星远眼眸里闪过一丝犹豫，又道“给我点时间，考虑一下吧。”
“在剧组很久没喝酒吧？”
翟星远双手搭在沙发背上，双脚轻松地交叠起来，说：“何止酒。肉都没吃上几口，全吃草。”
沈皆宴眸光流转，话锋转的猝不及防：“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叔叔好像是警察。”
翟星远猛地僵住了脸庞，他的眸光死气沉沉，半晌才道“英年早逝，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