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想肩膀微微一僵,显然没想到身旁的男人忽然对她换了称呼。
她从沈皆宴怀中退出,脸上还带着潮红,有些不知所措。
半晌,她也没哼出一句话,倒是沈皆宴笑了:“什么时候去看新房吧,我也觉得我现在住的地方太小了。”
“阿宴——”
“嗯?”
“一定要那么着急吗?”许想怯怯问道。
沈皆宴微微扬眸,蓦然笑了:“我们都办好婚礼了不是?”
“可是,不是还没领证吗?我们……还不算夫妻吧。”许想讷讷回道。
沈皆宴伸手撩起她的下巴,认真地注视着她,一字一顿道:“许想,你知道吗?我现在很生气。”
“生气……生气什么?”许想显然有点不解。
沈皆宴抬着手表,一本正经道:“今天你在太婆婆面前答应要嫁给我,怎么过了三个小时十五分钟就变了?”
“我……”
“那我们明天就把证领了吧。”沈皆宴目光灼灼道。
许想微微垂眸,整理了一下刘海,小声道:“不是……领证不是该挑个好日子吗?”
“那交给你吧,你来挑好日子。”沈皆宴墨色的眼眸带着笑意。
话说到此,许想也不能再扭捏,微微颔首,沈皆宴边往回走,冲着她挥挥手,她笑着喊道:“阿宴,你慢点开车。”
看着沈皆宴的轿车驶远了,她兴奋地不行,像是一个小学生一般跳着台阶回家,她打开了房门,捏着嗓子喊了一句:“黑猫警长,姐姐回来咯。”
她绕着客厅和房间找了一圈,发现猫屋也没有它的身影,许想又看了看食盆上还有猫粮,应该是斐由美早上特地过来喂了它一次。
她心一揪,拨通了斐由美的电话:“由美,你知道黑猫警长在哪里吗?”
“黑猫警长,不是在你家吗?我早上还过去看了看……”
“可是它不在家。”许想滚了滚喉咙,莫名其妙有些焦躁。
“不可能吧,黑猫警长会跑到哪里去了……”
许想捂了捂额头,忽然想到重启之前黑猫警长死了的事情,心里的不安感更加强烈,她思忖片刻,道:“没事。由美,我再找找。黑猫警长比较调皮。”
挂了电话后,许想的手机再次响起,是沈皆宴的电话,她“喂”了一声道:“阿宴,我的猫不见了……”
“想想,我现在在宠物医院。”
许想喉咙微动,忽然意识到什么。听筒对面的人又道:“来见黑猫警长最后一面”
许想匆匆出门,找到了宠物医院。程正涵在门口等着她,边带着她往里头的手术室走边说:“今天中午,我去了阿宴的公寓。发现双子死了,而旁边还躺着一只猫。刚刚阿宴说是你的黑猫警长。”
许想上了楼,沈皆宴已经站在了手术室门口等她,她正欲进门却被沈皆宴拉住了手腕,他的眉头轻蹙,声音低沉道:“想想,它已经死了。”
许想微微地呼了口气,目光疏离道:“原来它还是无法逃离既定的命运。”
“但是这一次,没有交换。”
沈皆宴的眸光幽深,淡薄的唇瓣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许想怔忪地看着沈皆宴,对,这一次没有交换。
前面两个2021年,她和沈皆宴的猫,只会死去其中一只,而这一次两只猫都死了。
身旁的男人以极其冷静的口吻道:“他在用这两只猫在提醒我们。”
她目光失焦,重重地坐在长椅上,已经失去了方向。还好沈皆宴有条不紊,思路清晰地安排好了宠物入殓师为两只宠物料理后事。
在彩虹村忙忙碌碌了好几天,回来又遭遇了黑猫警长和双子去世的事情,许想感到身心俱疲。晚上回家后,洗了个热水澡,就准备睡觉。
朦朦胧胧中,她看见黑猫警长的模样,黑色卷耳威风凛凛,像是一个黑色的大毛球钻到她的怀中撒娇,可画面一变,又是它血淋淋的身体。
从梦中惊醒,许想习惯性地抓起床头柜的玻璃杯喝了口水,看了看手机是凌晨三点钟,意外地是,收件箱里多了一个信息。
许想点开了收件箱,发信的号码是一个陌生号码。
【看楼下】
许想微微一惊,赤着脚来到了窗户前,她小心翼翼地撩开了白色窗帘的一角,外头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淅沥小雨,远处的楼房一片漆黑,只剩下近处几盏朦胧的路灯。路灯下,站着一个穿着黑色外套的男人,他撑着一把大伞,立在原处,像是一个鬼魅一般,他徐徐抬头,看向许想的窗台。
许想看不清那人的脸庞,但影影绰绰地已经猜到那人是谁。
她握着手机不自觉地发颤,不想手机猛地震动起来,她一惊一乍,手机滑到了地上。她屈着身体,迅速拾起来:“喂”了一声。
“好久不见啊,许想。我送的礼物喜欢吗?”
森然的声音如漩涡一般席卷而来,许想发怵,努力控制自己的喘息声,望着窗外立着的男人,慢慢道:“你想干嘛?”
“游戏再次重复了,不害怕吗?”顾灼笑声在雨夜中显得阴森而可怖。
许想淡定回道:“没有重复。”
“对,没有重复。这一次我杀了两只猫。”
许想感到恼火,杀了两只猫却成了顾灼的游戏。
她重复地问道:“你到底想干嘛?”
“限定的仪式感,我喜欢这五个字,”顾灼声音嘶哑,像是带着锐利的薄冰,“原来,在特别的仪式感下,你和阿宴的命运会调换。那你愿意替他去死吗?”
“变态,人渣!”饥饿和疲惫充斥着凌晨三点的许想,可此时的她无比清醒,胃里翻山倒海,让她感到恶心。
“顾灼,我受够你了。你能不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我们面前和我们决一死战。为什么要躲着,像是一只老鼠或者蟑螂一样?”许想扬高声调,愤而骂道。
顾灼不吃许想的激将法,他越笑越大声,越来越凛冽。她强忍着镇静,可是眼眶却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你还记得,你让阿宴去跳伞基地度假山庄找的那封寄给自己的信吗?”
“是你拿走了?”许想猛地反应过来。
“Bingo,”顾灼畅快地又笑了起来,“答对,加一分。”
“你为什么要拿走那封信?”
“寄给你啊。看看呗。”
不等许想继续追问,顾灼已经挂了电话。许想打开了全屋的灯,亮堂堂的灯光,让许想感到了安全感。
她趿着拖鞋到了大门口,透过猫眼看了看屋外的情况,只有一盏楼道路灯亮着,并没有人。
她壮着胆打开了门,发现走廊旁边的信箱里插着一封信。她迅速取下了那封信后,又把门关上,反锁了好几下,她才坐回了沙发,细细端详着手中湛蓝色的信封。
信里到底写了什么?需要顾灼千方百计地取走,又寄给她。
许想心里燃起了好奇心,她徐徐打开信封,引入眼帘的是沈皆宴飘逸的行楷。
很快,许想看完了信里全部的内容。她来回诵读着最后几行的内容,潺潺清泪止不住地往下落。
【未来的沈皆宴,我要告诉你两件事。第一,父亲的死不是意外。第二,2021年跨年夜坠楼身亡的人不是别人,就是你。】
她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终于明白为什么重启前沈皆宴不告诉她信中的内容,原来他早就知晓跨年夜他依然会死去。
***
看着面前这棵盘根错节,叶茂蔽天古榕树,程正涵实在没发现有什么端倪,而沈皆宴摘下了深色太阳镜,盯着面前的大榕树,沉吟了许久。
“阿宴,你到底看出了什么?”程正涵没忍住问道。
想起许院长提及顾灼经常对着这棵榕树喊爸爸。程正涵百思不得其解,这棵树哪里长得像沈父了?
沈皆宴眸色平静,不急不慢地说:“我还记得你跟我说,许院长说顾灼喜欢折磨动物,然后把流浪猫的四肢砍下埋在福利院内这棵榕树下。”
“没错呀,”程正涵耸耸肩不解道,“你该不会说他叫的是这些猫,“爸爸”吧?”
“十年前,我在湾雨福利院见过他。他让我跳进树坑,想要埋了我。”沈皆宴无波无澜道。
程正涵黑亮的瞳孔还是有些不解,问道:“什么意思?”
沈皆宴轻轻地吁了口气又道:“正涵,你知道我爸爸失踪多久了吗?”
“这么一算也有五六年了吧,”程正涵沉默了会儿,忽然对自己的大胆猜测感到震惊,“你……该不是说伯父的死和顾灼也有关系?”
沈皆宴没有回答程正涵的话,而是重新戴起了太阳镜,迈着长步走在了前面。程正涵急急追了几步说:“那是他的亲爸,他不可能这么没有人性吧。”
“小R之前调查过我父亲的报告,还在吗?”沈皆宴忽然道。
程正涵点点头说:“我亲自去他那里一趟,再看看他当年调查的资料。”
“你的车借我。”沈皆宴朝着程正涵摊开右手。
“不一起走吗?”
“我要回别墅一趟。”
程正涵不情不愿地递过车钥匙,小声嗫嚅道:“阿宴,你拿走我的车钥匙,那我怎么办呀?”
“和我有关系吗?”沈皆宴扬着一个微妙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