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期节目可是现场直播啊……”
《寻人》节目一直采用录播形式,就是生怕节目中途发生很多不可调控的因素。而如今,斐由美特地申请了新的一期节目以现场直播的形式同大家见面,他们需要承担更多的风险和不可控的因素。
斐由美蹙蹙眉,搁下了手中的签字笔,郑重其事道:“我搞定人,你搞定幕后的所有准备。”
沈氏集团的继承人沈皆宴要去《寻人》录制节目的消息很快在沈氏集团传遍了,魏宁看到这个八卦新闻当场昏厥,紧急送往了医院。在一众保镖的包围下,许想和沈皆宴低调到了朝市心肺科最为出名的私立医院。
二人上了16楼,许想在电梯前停住脚步,轻轻地为沈皆宴理了理衬衣,轻声道:“阿宴,今天还是我代替你去吧。”
“你知道她想见的是我。”
“我问过医生了,妈,这次没什么大病,不过是一些旧疾。”许想如实回道。
沈皆宴怎会不知,沈母故意装病,无非是想让他不要参加《寻人》这个节目。
“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就不该因为其他原因而改变。”许想眼里温柔切坚定,说话更是带着力量。
沈皆宴摸了摸她的脑袋,这个女孩好像比他想象的更加有主见。
“我不能单独让你面对她。”沈皆宴拉住了她的手,眉宇之间浮着几分担忧。
话音刚落,许想牵着嘴角,伸出手捋了捋男人眉间的愁容,有理有据地分析道:“我是你的妻子,理应为你分担一些事情。而且她也是我婆婆。无非是生气,不会拿我怎样的。”
沈皆宴眼里有几分动摇,许想接着说服:“你要相信我。”
许想这么坚持,沈皆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提醒道:“如果气氛不舒服,就不要待太久。”
“好。”许想微微笑道。
顿了顿,沈皆宴又道:“我在楼下等你。”
许想微微颔首,独自一人往病房走去,她轻轻敲响了1603的VIP病房门,里头传来了一个柔弱的声音:“进。”
门被推开,病房很大,浅米色的装潢显得舒适又简单。魏宁半靠在床上,正在看电视,见病房门打开,迅速地关了电视。她往门外一扫,脸色沉沉,一句不吭。
倒是许想乖巧地喊了一句:“妈。”
“沈皆宴呢?”魏宁开门见山地问道。
许想把水果篮的水果放在桌上,取出一个颜色鲜艳的橘子,正欲剥了皮给魏宁吃。她边剥边道:“妈,你这几天不在公司,下面的人只能找阿宴处理……”
还不等她说完话,魏宁就夺过她手中的橘子,用力地砸在电视屏幕上,厉声道:“我最讨厌橘子了。”
病房内的气压骤降到了极点,许想不急不慢地拾起了电视机下的橘子,已经烂了,渗出了汁水。她随手拿起固定电话,冷静地对听筒对面的人吩咐,让保洁过来清理病房。不一会儿一个保洁阿姨就敲响了病房门,许想以一种主人的态度,说了一声“进。”
保洁阿姨迅速进门,收拾好了地上的狼藉后,又退出了病房。
许想依旧不显山露水地说:“妈,要不吃个苹果吧。”
“让沈皆宴跟我说话,我什么也不想吃。”魏宁的声音冷淡至极。
许想不急不慢地从果篮里取出一个红彤彤的苹果,淡淡地说:“听阿宴说,妈对苹果的尺寸也有要求,不吃太大的苹果,也不吃过小的苹果。”
“我跟你说的话,你没听见吗?把沈皆宴给我喊来!”魏宁一把夺过许想手中的苹果,又要砸向墙壁。
“您一定要这样吗?”许想忽然扬高声音。
魏宁手中动作一滞,抬眼看向身旁柔柔弱弱的女孩。
“如果保洁阿姨多来几次,就知道屋里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很快就会传出各种版本的八卦新闻。沈家婆媳大战,就是明天的头版头条。”许想有条不紊地分析道。
“他们敢!”魏宁虽然还在嘴硬,但已经把手中的苹果又放了回去。
“媒体有什么不敢的?”许想坐在魏宁的病床旁边,见魏宁神情缓了几分,又道,“我们何苦给他们这个机会呢?”
魏宁深深地吸了口气,不再说话。许想接着道:“虽然您和阿宴不是亲生母子,但阿宴了解您的一切。”
“您喜欢40mm的苹果,不大不小刚刚好。您喜欢牛排不加迷迭香,还有您喜欢打高尔夫之前先喝一杯葡萄酒。”
魏宁看向许想的时候,眼里的寒冰有了稍许松动,她缓缓道:“阿宴说的?”
“他不要特地说,他一直在做。只是您从未看过他一眼,”许想徐徐叹了口气又道,“难道孩子不是亲生的就没有感情吗?”
许想说出的这句话忽然让魏宁沉默了,她唇弧微动了很久,只是感到全身在剧烈地打颤,过了许久,她才用几乎虚无的口气道:“说实话,无数个梦里我都希望阿宴是我的亲生孩子。他那么优秀又懂事,沈文启疼爱他是有原因的。”
“可是,我不能。”
魏宁的眼里有一种绝望,她仿佛早就知道结局,早就知道顾灼永远也不能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活在这个世上,她还要孤注一掷,那或许是一个母亲最后的执着,她只能这么做,别无选择。
“沈皆云是我的孩子,是我的骨肉,这些年他不在我身边,我已经感到很内疚了,”魏宁泪光盈盈地看着许想,口吻近乎卑微,“能让阿宴放过他吗?他绝对不会觊觎阿宴的一切。”
许想没有说话,她为魏宁倒了一杯白开水,说:“妈,喝水。”
魏宁接过水杯,轻轻抿了口,缓了缓情绪。
“鸟类中有一种鸟最擅长瞒天过海,叫大杜鹃。它是天生的阴谋家和刽子手,”许想像是在说一个故事一般,娓娓道来,“她自己不筑巢,把卵产在其他种类鸟的巢中,由宿主代替孵化育雏的繁殖方式瞒天过海。”
魏宁眸色再次变得幽深,定定地看着身旁的女孩。
而许想却不急不慢道:“通常大杜鹃雏鸟会先破壳而出,然后将其他鸟蛋拱出巢穴,通过扼杀养父母的亲生孩子,达到独宠的目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魏宁情绪很激动。
“明明沈皆宴才是沈家的独子。而您却像是大杜鹃一般,把幼子带到了沈家。沈文启到死了才知道沈文云根本不是他的亲生孩子。”
许想一针见血,魏宁瞳孔睁圆,神情狰狞,嘴唇打颤,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你怎么知道的?”魏宁伸出右手指向许想。
许想淡淡勾唇:“你知道是你的亲生儿子杀了他的养父吗?”
“你胡说八道什么!”魏宁难以置信。
“妈,不要再一错再错了好吗?”
许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她咬着下唇,忽然松了口气,徐徐往电梯处走去。可刚刚走到一半,忽然感到背脊后有一阵阴风。
她驻足,看着电梯镜面,模糊地照着身后一个鬼魅一般的身影。
她努力抑制心中的情绪,保持平静,没有尖叫,而是缓缓回身看向身后的男人,一字一句道:“我提醒你,这里有摄像头,还有,阿宴在楼下等我。”
“成长了啊,许想。”眼前的男人拉了拉黑色的帽檐下显示出一张诡异的笑容。
“你到底想干嘛?”许想滚了滚喉咙,感到一种让人窒息的害怕。
“聊聊吧。”
“聊什么?”
顾灼压低声音,又道:“我们谈个交换条件吧。”
“什么交换条件?”
“不要让沈皆宴参加《寻人》这个节目。”顾灼一字一顿道。
***
斐由美因为最新的一期节目在电视台忙的头晕脑胀,连吃晚饭都没空,后天就是《寻人》现场直播的大日子,她虽说觉得沈皆宴肯定会到场,但内心总是担心会出现不可控的意外。
当她再抬头的瞬间,已经是晚上九点了。没有吃饭,饥肠辘辘的她,划开手机准备点个外卖。恰在这时,手机忽然有电话进来。
她看了看来显把电话挂了,没想到对方不依不饶,斐由美只好不耐烦地接起电话,没好气地“喂”了声。
“斐小姐,要吃夜宵吗?”听筒对面的程正涵愉悦的笑声入耳。
斐由美不耐烦道:“不了。”
“你不是要点外卖吗?”
斐由美忽然一怔,抬头看了看四周,该不会程正涵在她的办公室安装了摄像头吧?要不然他怎么知道她这会儿要点外卖。
“别奇怪了,我在电视台楼下,看你的灯还亮着。”程正涵不以为然道。
“那你怎么知道我要点外卖?”斐由美还是奇怪。
“我呆了两个多小时了,不见你下班,也不见你下楼吃饭。许想说你经常忙工作忘记吃饭,这会儿都9点了该饿了吧。”
斐由美的唇弧不自觉地上扬,饶有兴致道:“那……你要请我吃什么?我口味很挑剔的。”
听筒那面传来程正涵轻微的笑声:“巧了,我们是一类人,我的口味也很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