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枪响震飞枝头的麻雀,但倒在地上的却不是杨烁之,而是一把被子弹撞碎的手枪。
“小兔崽子,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你老子还没死呢!”
黄国涛气得大骂,走过去就要踹黄平之,但细想之下,那一脚最终还是没有踹出去,反而冲着侍立两旁的仆从喝到:
“看什么看,还不把大少爷带回房,大白天的就喝成这样,嫌命长是吧。”
在喝声中,仆从将呆立原地的黄平之扶走,这场闹剧才得以收场。
杨烁之心头却没来由的一跳,危机感让他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定睛一看,黄国涛一言不发就向他冲了过来,起手便要杨烁之的命。
杨烁之踏前一步,肉掌握拳,闪转腾挪间,竟让黄国涛落于下风!
“拳怕少壮,你小子正值壮年,老子玩不过你!”
黄国涛当下也不再试探,撂下一句话转身就走,可没走两步耳边就传来黄立的嗤笑:
“老东西,打不过他不丢人,但你答应的事情可得作数。”
“老子说出去的话就是一杆旗!拿着你的东西赶快滚,别让我再看到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黄国涛哼了一声,头也回的走进内堂,然后几人耳边就传来一声巨响,门被紧紧关上!
虽然李如意已经让杨烁之做好心理准备,但一番接触下来,这黄家的其他人,脾气确实古怪。
“刚才那个是你爸?”
“你说那个老东西?——姑且是——要开枪那个是我哥,估计是福寿膏吸嗨了,看见陌生人就开枪!
唉……我那二货兄弟碰什么不好,非要去吸那个什么福寿膏。
搞得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那老东西看我回来一开口就让我子承父业,老子有手有脚,哪缺他这两口饭?
走走走,我都在家被烦两天了,这会儿一刻也不想多呆。”
“对了,我新收了个小弟,叫苟富贵!就偷我大哥车的那个小贼!”
说着,黄立向着里屋喊了一声,苟富贵立马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这就是你大哥大,杨烁之!”
“大哥大好!”
苟富贵闻言脸上立马露出了献媚的笑。
杨烁之拍了拍苟富贵的肩膀,笑道:
“小伙子好好干,我也不跟你画什么大饼,你老大家里随便一个物件都够你吃半辈子,他有饭吃,绝对有你汤喝。”
“谢谢大哥大。”
“先别忙着谢,你算是半个北平的地头蛇,消息应该很灵通,去帮我打听打听北平城外乱葬岗的怪事,能找到散布谣言或者目击者最好。”
“是的大哥大,我这就去!”
“跟我们一起走吧,二环可不好打车,至于偷车的行当,以后不要再沾了。”
“那我们干啥?”
“挖坟!”
……
天上似乎陇上了一层厚厚的纱布,让十五的月亮朦胧得看不真切,用物候学来解释这种现象不过是明天要刮大风的预兆。
但到了校尉遗书中,这就变成了鬼怪出没的绝佳时机,也是摸金校尉必须得打起十二分精神的高危时刻。
月光朦胧,照得人也朦胧,像个虚影,似乎风一吹就会飘走,显露出它诡异的本质。
照理来说,这种天气,人们都会闭门不出,事实也是如此,街头走灯蹿巷的人影稀疏,没了往常那般热闹,城外更是孤寂,鸟兽皆静,状若志怪小说中描写的环境。
白雾从坟头升起,一点微弱的火光带着呼吸的节奏在半人高的野草中时隐时现。
“富贵儿,掐了你的烟!”
富贵闻言吓了一哆嗦,连忙将手中的卷烟摁灭。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群有钱的二世祖竟然会这么大胆,敢在午夜时分来到乱葬岗。
甚至那位表面温柔可爱的女性也没有拉下,一头扎进这遍地尸骨的乱葬岗。
富贵是贼,从他敢偷黄家大少的车这一点就不难看出,他的胆子着实不小。
可真要到这坟头野地蹲守,他还是心惊胆战,只能靠着抽烟强装镇定。
也就在富贵烟掐灭不久,几人不远处突然传来细微的声响。
几那是叶片划过皮肤带起的震动,有东西正在向他们所在的方向靠近。
李如意瞪大了眼睛,眼中写满惊恐的她死死拽着杨烁之的手臂,而另一边,富贵则死死的捂着自己的嘴,生怕自己会忍不住先叫出声来。
朦胧的月光下,一道人影穿过草丛,在杨烁之等人的视野中站定。
黄色的衣袍反射着朦胧的月光,深谙幽邃的兜帽里黑漆漆一片,看不清他的面孔,但他那合十在胸前的双手却让杨烁之印象深刻。
六指!
而且是双手六指!
他嘴里碎碎念着古怪的咒语,然后敞开胸怀,头部微微扬起。
念咒声越来越响,那自远古而来的诡异音节像是榔头一样,重重的在几人颅内敲击,每一下都印刻在几人灵魂深处,让人痛不欲生。
不能让他完成这个仪式!
这个念头不止一次在杨烁之心头响起,但他却没有第一时间扣动扳机。
他在等一个答案,一个能解释他梦境的答案。
浓雾渐渐汇聚,杨烁之的视野变得模糊,但这不妨碍他看清那些从坟墓中破土而出的手臂。
“砰!”
枪声响彻云霄,咒语戛然而止。
但杨烁之预想的画面并没有出现,穿着黄袍的诡异身影仍然站在他的视线中,并向他缓缓转过头颅。
黑漆漆兜帽中显现出一张完全不能用言语来形容的五官,但杨烁之却在第一时间接到了来自身体的反馈。
那是一种恶心、反胃的本能,仿佛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不能接受眼前的景象。
“砰砰砰……”
一连数枪,子弹穿透那东西的头颅,将它带倒在地,这一瞬,杨烁之直接冲出草丛上前查探,但眼前却只有被子弹射出数个窟窿的黄色连体兜帽服。
而兜帽的下边,空无一物!
“烁之,这该不会是……”
鬼字呼之欲出,却被黄立生生咽了回去。
他明白这个字对众人来说有多沉重。
“黄立,你记不记得在回程的火车上,我们曾遇到过一个穿着黄袍的人。”
“你是说?”
黄立徒然一惊,满脸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