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本能的蹲伏,目光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漫天沙尘向着洞口逼近。
虽不见人,但阵仗不可谓不大。
“庄瑟妮,你回营地叫人,我和黄立先去看看!”
杨烁之知晓自己身份在营地使唤不动人,就让庄瑟妮去搬救兵。
“我明白,伊丽莎白就拜托你们了。”
庄瑟妮从伊丽莎白口中知晓不少杨烁之和黄立的事迹,明白自己跟上去也只是累赘,话刚说完就向着营地一路小跑。
黄立早已跃跃欲试,不等杨烁之招呼,便面带笑容向着沙尘冲了过去。
杨烁之无奈摇摇头,快步跟上。
两人一狼,身影单薄而渺小。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
“县长,马匪压上来了……”
慌乱的声音在林西善耳边戛然而止,他神色一顿,就看见跑进的洞窟的下属脑开花,黄白之物溅得到处都是。
呕~!
林西善干呕一声,冷汗顺着脑门就淌了下来。
“姓胡的,给老子死守洞口……伊丽莎白公主,这边太危险,我们再往里面走走。”
林西善强装镇定来到伊丽莎白身边,一脸献媚的建议。
但伊丽莎白却没采纳他的意见,反而兴致盎然的掏出了火铳,潇洒射击。
优雅的姿态下,每一枪都能带走一条生命,看得一旁的林西善是心惊肉跳。
这位大小姐身份尊贵,稍有差池,他这沙洲县长就要被问责,极大概率乌纱不保。
“早知道就不该来趟这趟浑水……”
林西善对自己一早主动接手洞口守卫的决策后悔不已,本想借着职位之便捞些好处,但现在搞不好得把命赔进去。
林西善极不情愿的开着枪,但他的枪法也就是拼一股狠劲,根本就不瞄准,中不中看天命。
而就在他躲在掩体后方向着洞口开枪时,巨大的轰鸣带着烟尘将整个区域覆盖。
林西善被气浪掀翻,双耳嗡鸣,爬起身来就往洞窟里跑,头都不敢回一下。
倒是胡姓队长尽忠职守,配合着护卫的火力将突进来马匪再次及击退。
两拨之后,洞口外突然响起一阵诡异的枪声和爆炸轰鸣,随后洞口便传来黄立意犹未尽的吆喝。
“就这几个小贼,还不够潘家园那帮黑子抗揍!
伊丽莎白,我和烁之来救你了!工钱怎么算?”
伊丽莎白从掩体后走出来面露笑意。
“其实就算你们不来,这种程度的进攻也不可能在增援赶到前打进洞窟,不过黄立你竟然说了,那我就以我私人的名义,授予你勇士勋章?”
黄立砸吧砸吧嘴。
“算了,你这私人名义的勇士勋章我都快挂满一墙壁了,你还是自己留着玩儿吧,走,白眼狼,我们四处去转转……”
黄立抛下杨烁之,带着白眼狼出门去遛弯。
杨烁之笑了笑,转身出了洞窟,消失在众人的视线。
劫后余生的一众卫兵和护卫走出洞口打扫战场,才发现洞口之外伏尸数百,残肢断臂铺了一地,不禁脊骨发凉,连吞了几口唾沫。
有的已经开始干呕。
黄立带着白眼狼在尸山中游弋,时不时补上一枪,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子骇人的冷峻。
“你们对自己人都这么狠的?”
伊丽莎白也是被这般场面惊到,言语间带着诧异。
“他们都是匪,手上染血无数,早已称不上是‘自己人’,自然不用手下留情!
反倒是伊丽莎白你要是受到什么伤害,英吉利又找到借口增兵,相比之下,他的死就更加无足轻重。”
伊丽莎白眼中精光一闪,向杨烁之露出一抹玩味的笑。
“我真是越来越爱你了。”
“不敢当,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杨烁之不卑不亢,不再搭话,直到庄瑟妮带着增援赶到,他才和黄立告辞,打算回到一希阁。
只是离开的路上,林西善强行加入了他们队伍。
“杨少爷,我听说这次发掘,您个人可以拿到其中的三成!
当真是赚得盆满钵满,比我这个来混的县长可厉害多了。”
“哪里哪里,还不是仰仗林县长,要不是林县长鞠躬尽瘁,也不会有我们此行的收成。
这样吧,我个人拿出我此次收入的一半给林县长当辛苦钱!”
林西善根本不知道杨烁之此次收成有多少,但杨烁之开口就说拿出一半,让他倍有面的同时,心里也十分满足。
果然是杨家大少,出身名门,这气度,往后必成大器!
“哪里哪里,以我和老廖的交情,给一半实在是太多了,随便给些就行。
往后一希阁要是遇到什么麻烦,大可以报我林西善的名头,在沙洲这一亩三分地,我林西善还是有些分量的。”
说话间,三人已行至县内,由于林西善的接管,充满暴戾的街道景象收敛了许多。
但仍旧乱象横生,要不是黄立身形彪悍,又有白眼狼在旁帮衬,说不得就有什么麻烦找上门。
“在我们上次离开县城的时候,县长被杀的消息就已经传开,但上面为什么还没有派人来治理?”
对眼前这番景象,杨烁之说不上怜悯,却有几分恨铁不成钢之意。
我泱泱大国从来都是以人为本,但如今……
“杨大少没任官,没有走马上任的概念!
上边职位调动流程至少都得半个月,而且之前的县长不是调职,而是殉职,地处西北,又有马匪,怎么也不见得是美差。
一般人谁会想不开,来这儿受苦?”
“而且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一烧旧部,二震山虎,三稳管制!
但这新官上来,不被肆虐的马匪扒层皮都算不错了,哪有什么官威,说话没有分量,跟这街上晃荡的百姓又有什么区别?”
林西善一语中的,说到了痛处,却被一个陌生的声音从中打断。
“所以,才要治学,才要将知识普及到民众中去,让大家都知道礼义廉耻,分阴阳,断昆仑,明辨是非。
至此,我泱泱大国才能万众一心,马匪不攻自破,百姓安居乐业。”
“阁下何人?”
杨烁之望着面前的玉面儒生,轻声询问。
“你猜!”
“能在这荒芜之地,说出这般言论的,定然不会是本地人,而阁下如此崇尚儒学,分阴阳,断昆仑的,定然是京师儒学大家之后。
只是我和发小常年在外求学,对国内学术界不甚了解,只能说出其一,却说不出其二。”
玉面儒生扶了扶自己的金丝眼镜,审视着杨烁之。
“倒是能说会道,不卑不亢。
杨家虽不及八旗,却也有自己的一番作为,在教育后人方面,倒是比黄家要好上许多。”
黄立见儒生出言相讥,脸色顿时一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