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姐!」
王浩宇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崩溃尖叫。
就在这时……
丈夫疯得冲进屋，在最后一刻抓住了我的手。
「招娣！抓紧我！不要放手！」
我看着老公，在他的脸上看到了害怕。
想起和他的点滴回忆，我不禁垂眸落泪。
他见我低头，还以为我是想不开，连忙开口劝我：
「孩子，我们还有孩子，你难道忘记了吗？」
「你想想他们，你难道想让他们这么小就没有妈妈吗？」
「乖，听我的话，把另一只手给我，让我拉你上来好吗？」
老公看着我眼神恳切。
老公见我没点头，赶忙转头冲王浩宇怒吼：
「王浩宇！你还在那杵着干嘛？还不快过来帮忙！」
「哦对，我这就来。」
王浩宇被老公这一喊，立马回过神快步奔来。
最终我被老公拽了上来。
就在这时，母亲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我被拉上来后，她不关心我，上前就要扇我。
「要死也别当着我们的面跳，你想害你弟弟是吗，悄悄跳了，医院还能赔一笔钱给你弟弟买房。」
母亲暴怒着，变得异常激动。
我静静地看着她，一把抓住她朝我挥来的手。
「就算要赔，也用不着您担心，我有老公有孩子，就算要赔，也算不到您的头上。」
说罢，我重重甩开母亲的手，拉起老公的手就朝门口走去。
母亲被我甩得失了重力，重重跌倒在地。
就在我出门之际，她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哭天喊地地拍地。
「苍天不公啊，怎么就让我生了这么个不忠不孝的东西。」
「妈，你就别再说了！」
王浩宇看着在地上撒泼打滚的母亲，觉得丢人。
「妈，你赶紧起来，周围人都看着呢。」
出了院后，我嘱咐老公，不要把刚刚的事告诉孩子们。
老公知道我肯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才会这么做。
上了车，老公看着我，第一次在我面前流下了眼泪。
他哭诉着抱住我。
「招娣对不起，都怪我，要是我那时候不去缴费，你肯定就不会被欺负了。」
「刚刚我好怕，我真的好怕，怕你会就这么离我而去。」
老公紧紧地抱着我，放声大哭起来。
我心里一暖，环抱住他，把头靠在他的肩上。
「对不起，我不会再做这种傻事了。」
「为了你，为了孩子，我都不会了。」
「嗯好。」
回到家后，我和老公整理完心情才敢开门。
一开门，儿子就扑进我们的怀里。
女儿胆怯地站在远处看着我，不敢向前。
我见状心头一酸，蹲下身朝女儿招手。
「茜茜，来，让妈妈抱抱。」
茜茜听到我的话，还以为是在做梦，呆愣在原地。
老公见状赶忙笑着替我说话。
「茜茜，妈妈刚刚在回来的路上，还特意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烧鸭哦。」
「还不快来抱抱妈妈，谢谢她。」
听到爸爸的话，茜茜舒展笑颜，赶忙小跑扑进我的怀里。
我抱起茜茜，忽然觉得女儿是那么轻。
前世由于我的缘故，茜茜不敢在家吃菜，每每有我在时，她总是畏畏缩缩地扒米饭吃。
虽说丈夫明智有时会带茜茜出去加餐，但是也没能让茜茜胖一点。
想到这，我愧疚地看着女儿，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女儿惊奇我对她的亲密举动，小脸一红。
在我的眼神示意下。
茜茜笑容甜甜的，在我脸上亲了一口。
我看着天使般的女儿，心里暗自发誓，往后一定要加倍补偿她。
用餐时，我把两个烧鸭腿都给了茜茜。
我原本还担心儿子会因此不满。
没想到儿子对于我关爱妹妹的行为非常高兴。
还自告奋勇地为妹妹舀了骨头汤。
看着和睦友爱的一家，我露出幸福的微笑。
一个月后，我接到医院的电话。
经过了解，我才知道原来是王浩宇借口工作太忙，于是打算把母亲托付给我。
我明白原委后，嗤笑一声。
王浩宇这哪是和我商量，他这是直接脱逃了，在给我下决定呢。
「怎么了？」
老公进屋，见我神情不悦，在身后抱住我轻声询问道。
「没什么，只是王浩宇交了一个月的医疗费就跑了。」
「什么！他妈对他这么好，他连这种事都能干出来！」
老公听罢愤然出声。
我拍拍他的手安慰着。
「没事，我作为她的女儿，就算是我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老公，我妈后面的医疗费……」
「我知道，这个你不用担心。」
老公抱着我，把脸贴到我的脸上。
「我知道你之前受了很多委屈，但是你不用怕，你以后有我，没人再能欺负你。」
「嗯。」
第二天，我和老公赶往医院，给母亲交了医疗费，并给她请了一个护工。
当我们带着护工进屋时，母亲一听是我的声音，瞬间黑下脸。
「浩宇呢？怎么不是浩宇来？」
「从昨天开始我就没见他了，你说，你弟弟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
她果然永远都不会变，她的眼里永远只有王浩宇。
就算我对她再好，在她看来也抵不过王浩宇的一句话。
「你儿子说他要工作，没时间照顾你。」
「我和明智就给你找了护工，她会照顾你的饮食起居。」
「什么！」
「浩宇怎么可能不管我？」
「我不相信！」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对他做了什么，所以他才不来看我了！」
听到我的话，母亲神情骤变，朝我破口大骂。
丈夫看不下去，出声呵斥：
「你儿子，你最爱的儿子不要你了，他嫌弃你现在眼盲了，靠你敲诈不了他姐了，在他眼里，你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
「你女儿对你这么好，你之前怎么对她的？现在她还给你找护工，可你呢，你句句都是你儿子。」
「招娣对你这么好，你却永远都看不见她！」
我见老公越说情绪越激动，赶忙把他抱住安抚起来。
「消消气，消消气，我们没必要为了她生气。」
老公看了眼我，又看了看坐在病床上快要哭出声的母亲。
这才缓和下来。
「我们走！」
老公说完拉着我就要离开。
5
在临走时，我回头看着母亲，感觉她好像一瞬间头发尽数花白。
只一瞬，她就仿佛苍老了许多。
三个月后，我破天荒地接到了母亲打来的电话。
「招娣，呜呜呜，招娣你快来。」
「你弟弟要抵押我和你爸爸的房子，这是你爸爸留给我的唯一念想。」
电话那头，母亲哭得凄凉。
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见母亲这么低声下气地和我说话。
「好好好，你别急，我这就去。」
挂断电话，我拿起车钥匙连忙赶去医院。
在去的路上，我给老公打了电话，让他来看看。
老公听罢，连忙应声答应。
来到医院后，刚走到走廊，我就听见病房里传出母亲嘶心裂肺的哭诉声，和弟弟咄咄逼人的催促声。
「妈，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这个家好。」
「倩倩说了，您把房卖了，等以后我们买了新房，就把您接过去享福。」
「这对您来说是好事啊！」
「你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要这房产做什么，还不如给了我买新房。」
听着儿子不断地催促，母亲一直低着头抽泣。
「不行！这房子是你爸留给我最后的念想了。」
「我之前答应过他，不管发生了任何事，都不会卖房的！」
看着母亲坚决的态度，王浩宇再也没了耐心。
抬手就强行拉住她的手，往红印上按。
就在这时，我出现在病房门口。
「王浩宇！你在做什么！」
我飞奔过去，一把推开王浩宇，将母亲护在身后。
「这套房是爸留下唯一的东西了，不能卖！」
见我出现，王浩宇先是一惊，随即看向我身后。
他见明智并没有来，气势再次高涨起来。
「关你什么事？你是女儿，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
「这个家，你没有说话的权利。」
说罢，王浩宇用力地把我推到一边。
砰！
撞到柜子的我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哼。
「妈，今天这房子，你必须签字画押给我。」
王浩宇说着，再次抓住母亲的手，把大拇指狠狠往红泥上按。
「浩宇不行，真的不行啊！这是你爸留给我最后的念想了。」
母亲叫嚷着，拼命地反抗着。
在反抗中，带着红泥的手指印到王浩宇的脸上。
画出一道红线。
王浩宇见状被气急了，竟发了疯，解下皮带把母亲的手死死捆住。
见状，母亲再次嘶心裂肺地哭喊出声。
「招娣啊！招娣你在哪里？」
听到母亲的呼喊，原本撞柜昏迷的我猛地睁开眼。
看着王浩宇把母亲捆住，我心里生起滔滔怒浪。
「王浩宇！你在做什么！」
下一秒，我发了疯地推开王浩宇，死命捶他。
「你到底烦不烦！」
王浩宇皱眉，不耐烦地一掌呼到我脸上。
「我再跟你说最后一遍，你已经是嫁出去的人了，我们家的事你管不着。」
王浩宇的力道很大。
我被打得脑袋嗡嗡作响。
老公赶到的时候，看着我被王浩宇打，双眼猩红。
「王浩宇！」
老公朝着他就是一个飞踹。
王浩宇没反应过来。
哐啷一下被踢到柜子上，重重撞到柜子的他发出嘶心裂肺的叫喊声。
「啊！」
巨大的响声，让原本不愿惹事的医院实在坐不住了。
很快，病房就被医生和护士围了个水泄不通。
老公这一脚，踢断了王浩宇的肋骨。
被紧急拉去医治的王浩宇走后，病房的其他人都被老公请出了屋。
不一会，病房只剩下我和明智，以及眼泪哭干的母亲。
我看着母亲，没说话。
明智双手叉腰，表情不悦。
「你养的好儿子。」
听到老公的话，母亲低下头，难得的温顺。
这要是换了往日，母亲还不得发疯，和我们对着干。
「你放心，我不会让他把爸的房子卖掉的。」
母亲听罢直起身。
只见她似开似合着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始终说不出来。
「想必他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也闹腾不起来了。」
一听儿子受伤，母亲皱起眉来。
「招娣…浩宇他怎么样了？他伤得很严重吗？」
「要不要紧？」
看着母亲一提到王浩宇便有无尽的怜爱。
我无奈叹息。
明智见状看不得我难过，气愤地又朝母亲叫嚷起来：
「王浩宇，王浩宇，你的眼里就只有他，你别忘了，今天是你闺女帮了你，要不是她，你们家的老房，早就被你的好儿子私吞了。」
「到头来，你却一句都没问过她。」
我拉着老公，示意他不要再说。
老公看着我红肿的额头，心疼地抬手轻抚。
「都肿了，走，我们去上药。」
母亲沉默地听着。
就在我被老公拉着走到房门时，母亲才缓缓开口：
「招娣，谢谢你。」
听到母亲这一声感谢，我无声地落下泪来。
这么多年来，这还是她头一回对我说这种话。
「不哭了，我们走吧。」
老公心疼地擦拭掉我的眼泪，满脸心疼地看着我。
「好。」
6
我擦掉眼泪，与明智十指紧扣，离开了病房。
为了不让母亲再被王浩宇打扰。
在我和老公的商量下，我们把她接回了家。
这还是母亲第一次来这里。
之前我和明智结婚时请她来庆祝。
但她都以不想去破旧老房，惹晦气的理由拒绝了。
我和明智的这套房是公公留下的，老公家不算富有，但是家庭氛围极好。
当初婆婆还在的时候，他们都对我很上心。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选择了他。
从小到大都没体会过家庭温暖的我，在有了自己的新家后，终于完成了这个心愿。
「妈，您小心点，这儿放着个大鱼缸。」
「哎哎哎，您当心桌角，可别磕着。」
老公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母亲，可谓体贴周到。
虽说因为母亲对我不好的缘故，老公并不喜欢她。
但是我想着，她到底生了我，她下半辈子的生活，我作为子女还是应该负责。
他懂我，也很支持我。
因此他开始学着像对待亲妈一样对待我的母亲。
「外婆您来啦。」
「游游好想你。」
儿子一看外婆来，屁颠屁颠地跑来。
二话没说就扑进母亲怀里。
「游游不许胡闹，外婆现在看不见，你不许这么没轻没重的，明白了吗？」
听到我严厉的话，游游乖巧点头。
「游游明白了。」
「外婆，游游来扶你。」
说着，游游和他爸爸，一人一只手地扶着母亲，坐到了沙发上。
「我去收拾收拾房间。」
说罢，我拿着母亲的行李走进房间。
房间是为母亲特意挑选的，采光和空气都是这房里最好的。
刚刚替母亲收拾完，忽然客厅就传来母亲的呵斥声。
「你个小丫头片子，竟给我拿这么烫的茶！」
听见声音，我连忙赶往客厅。
一到客厅。
只见女儿站在母亲面前，默默地擦着眼泪。
「怎么了？怎么了？」
我一把抱起茜茜，擦拭掉她眼角的泪。
「我…我见外婆说口渴，就想着给她倒一杯茶，我当时没想这么多，就把桌上刚刚煮好的茶，倒给外婆喝。」
「然后外婆就说我是故意烫她…呜呜呜，妈妈，是茜茜做得不好，是茜茜的错。」
茜茜边说着，边抱着我痛哭起来。
我心疼女儿，连忙轻抚她的脑袋安慰起来。
「没事没事，茜茜也是好心，不怪茜茜。」
把茜茜安抚好，我便让孩子们回房午睡。
随即，我沉默地坐到母亲身边。
给她倒了一杯凉白开。
「水。」
「哼，现在才想起来给我倒，刚刚你女儿烫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你教的。」
明智站在一旁，正要出声，却被我眼神示意压了下来。
砰！
我把玻璃杯重重放到茶几上。
「你要是觉得在这里委屈了你，我大可以把你送回家。」
「只是王浩宇现在一心想你签字，你要是愿意答应他把老房子卖掉。」
「而他结了婚后愿意把你请进新房，我自然高兴。」
「怎么样，要我现在就把你送回去吗？」
我看向母亲认真说道。
只见母亲在听到我的话后，脸色僵硬。
因为她明白，要是真的把老房子给了儿子，等他结婚后，他也肯定不会把自己接进新房。
现在她唯一的选择就只能是这里了。
看着母亲没再说话，我再次开口。
「游游和茜茜，都是你的外孙和外孙女，你就算不喜欢我，我也不许你在我家伤害他们。」
「你要是做不到这点，我也只能请你离开了。」
「毕竟王浩宇也说了，女儿结了婚，就是泼出去的水。」
「按道理，现在也应该是由你的好儿子赡养你。」
听到我的话，母亲握紧拳头，紧拽衣袖。
「你们都是没心没肺的东西。」
「我老了，你们就这么对我，我倒要看看，等你们老了，你们的子女会怎么对待你们。」
母亲咬牙切齿地说着，恨不得立马撕烂我。
「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毕竟那时候您应该已经变成一抔黄土了。」
经过我的友善提醒。
母亲对我的孩子，虽然不亲近，但也没再冲他们呵斥过。
我原以为，日子会这么平平静静地过下去。
7
可王浩宇却始终不愿放弃卖房的打算。
这天，我下班买好菜，一进屋就看见王浩宇和老公坐在沙发上。
二人脸色凝重，看样子应该是刚刚大吵过一架。
「你回来了。」
老公站起身，将我拉到沙发上坐好。
「我刚刚和你弟聊了聊。」
「我打算把咱家的一部分积蓄给他买房。」
「他呢，也答应了，待新房装修好，就带妈回家安度晚年。」
我看了看老公，又看了看王浩宇。
「嘿嘿，姐你放心，只要房子一装修好，我立马接妈回家享清福。」
王浩宇笑着看着我，表情谄媚。
我当众白了王浩宇一眼，随即看向老公。
「你打算给他多少钱？」
「七十万，房子的装修费他会自己出。」
「什么！七十万！你疯了吗！这可是我们大半辈子的积蓄！」
我听罢气愤起身，怒瞪着王浩宇。
王浩宇见我反应这么大，连忙也站起身，朝我摆手安慰。
「姐，嘘，你冷静点小声点，这游游和茜茜还有妈，都还在午睡呢。」
「你可别吵醒了他们。」
「你还知道我们家还有两个小孩要养啊？」
「七十万，你怎么不去抢！」
我气愤地怒瞪着王浩宇，恨不得立马撕碎了他。
老公轻叹口气，抬手将我拉下坐好。
「招娣没事的，你相信我。」
「你也知道你母亲，在我们这里其实一直都不开心，我也是想成全了她的愿。」
「你妈也一大把年纪了，你就应了她的愿吧。」
最终我还是迫于无奈地点了头。
在给王浩宇转钱前，我让王浩宇给我们立了字据。
要求他新房一旦装修好，就要接母亲过去。
王浩宇眼见钱就要到手，我们说什么他都连忙应下。
王浩宇买了新房后，女方那边很快就松了口。
大婚当天，王浩宇怕母亲眼盲出现在酒席上会丢了他的脸。
于是乎，他便将母亲单独安排在了酒店的储物间。
母亲供着饭，听到婚礼会场里的音乐响起。
她却连坐在儿子喜席上的资格都没有。
想到这，母亲滴答滴答地流下眼泪。
眼泪滴落进饭里，入口咀嚼是那么的苦涩。
酒席上，王浩宇端着酒杯来到我们的席位前。
「倩倩，这是我姐和姐夫。」
王浩宇热情地向新娘子介绍着我们。
新娘子打扮精致，长相甜美。
笑着朝我们点了点头。
「姐姐好，姐夫好。」
「哎。」
老公笑着回应。
喝完新人的喜酒，我和老公便把提前备好的红包放到喜盘上。
看着厚厚一沓的红包，王浩宇笑得越发开心。
就连眼角的鱼尾纹都被连带着炸起。
婚礼结束，我在和老公走出酒店大门时，方才看见母亲的身影。
只见母亲被倩倩搀扶着坐上车。
王浩宇走在二人前面，边打电话边哈哈大笑。
「我们回家吧。」
老公见我转头看向他们，随即拍了拍我的手背。
「好。」
8
一个月后，我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电话那头，母亲向我哭诉着，说新媳妇对她多么多么不好。
她说新媳妇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对她毕恭毕敬。
可背地里却对她恶语相向。
王浩宇不在家时，新媳妇更是不理睬她。
就连饭她都是吃他俩剩下的。
每每吃完剩菜，她还要摸索着拿着脏碗去洗。
有好几次她，不慎摔破碗，还被新媳妇拿扫帚抽打。
听着母亲不断地哭诉，我沉默不语。
「招娣？招娣你听不听得见我说话？」
「你今天记得和你老公一起来接我。」
「我这次还是偷偷给你打的电话。」
「那个恶毒的婆娘把我的手机收走了，我这还是好不容易给你打的。」
「听到没，记得一会儿就来接我哈。」
母亲紧握手机全身哆嗦，生怕被新媳妇发现后会被打。
「妈，我已经是泼出去的水了。」
「这是你们家的事，和我没有关系。」
「你要是实在受不了，可以和王浩宇说。」
听到我的话，母亲表现得异常激动。
「你说的什么话！我生你养你！你就该为我好好尽孝。」
「我要是和浩宇说得了，我还用得着你吗？」
听着电话那头母亲的声声责骂。
我不耐烦地皱起眉。
「我和老公已经给了你的好儿子七十万买房，当然也正是因为这七十万，他才答应我们把你接去新房养老。」
「不然你以为，你儿子真的对你这么好吗？」
「妈，说句实在话，要不是我，王浩宇现在指不定已经把你扫地出门了。」
「我对你还不够尽孝吗？」
「你对我的养育之恩，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知晓真相的母亲，先是一愣，随即坐地痛哭。
「呜呜呜，招娣啊，妈知道你不容易，但是妈真的不想在这里待了，你就和明智来接妈这一回吧。」
「妈保证，回去之后绝对不会再说你一句。」
「妈也绝对会好好对你的孩子。」
「招娣，求你救救妈，我再在这里待下去的话，指不定哪天就会被那个毒妇害了。」
母亲声嘶力竭地痛哭着。
我听着她的痛哭，心里却没任何涟漪。
「妈，你醒悟得太晚了。」
「我和你的母女情，早就被你断送在您对我挥出的道道巴掌上了。」
「我还有事，先挂了。」
说罢，我挂断电话，任凭她给我打来再多，我都没再接过。
我欠她的养育之恩已经还清了。
就在王浩宇结婚的第二年，母亲就抑郁离世。
参加母亲葬礼的当天，我看着倩倩扶着微微隆起的肚子。
她站在远处，另一只手拿着丝巾捂住嘴鼻，生怕沾染了晦气。
王浩宇见状，不但不怪她轻视自己的亡母，反倒因为她的一句话，还没等仪式结束，就头也不回地带着她离开。
我和丈夫是留到最后的亲属。
众人离去，我跪在地上给母亲磕了三个头。
「妈，这么多年，不知道您可曾后悔过对我的所作所为。」
「我知道，您从未爱过我，可是我却依旧渴望从您身上获取到一点点的爱。」
「妈，未来的日子，我不会像您一样对待我的孩子。」
「我会好好地爱他们，尽我最大的能力给他们最好的生活，让他们感受到家庭的温暖。」
明智站在身后，默默地看着我流下眼泪。
「我们回家吧。」
说着，他朝我伸出手。
我抬头看着他，朝他莞尔一笑。
「好，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