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
“所以我觉得咱们应该来个狠一点的,一次性多收拾一些祭司内部的叛徒。”
“你想怎么做?”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不方便在山谷内动手了。
毕竟这里人多眼杂,安保也是很大的问题。”
对于叶寻提出的这一点,齐伟是认可的。
温泉山谷里面看似其乐融融,实际上却是危机四伏。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带头闹事的家伙,但暗地里心怀怨恨的家伙却大有人在。
为了稳定,温泉山谷内施行很严格的监视制度。
这样的一套系统不只是针对生产者,对武士同样也是如此。
也正因为这样,所以齐伟才会把叶寻带到现在这个地方来。
如果是在武士大院,或者是其他地方的话,他可没有这个底气保证不会被窃听。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尽可能把那些叛徒全都骗出山谷,然后一次性全都干掉!”
“啊!这可能吗?”
“齐哥,祭司平时会出山谷吗?”
“会的,有的时候他们会跟着我们一起出去。
他们说是要去给外面的人传福音,但实际上说穿了也就是趁机与外面的游荡者交换物资。
找机会赚外快这种事情,可不光我们在做,祭司之中也大有人在。
事实上这种事情就是他们先开的头,我们是后来才有样学样,跟着他们做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应该很容易把他们骗出去。
咱们只要放出风声,用假消息诱惑他们,就能做到精准控制,做到有的放矢。
一旦那些叛徒离开山谷,我们就有大把的机会做掉他们。
只要准备充分,那些叛徒就没有机会再活着回来。
另外我们这么做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我们能很轻松地把责任推卸掉。
红王党人也知道现在外面有多乱,因此我们只要处理干净首尾,就不用害怕他们追查。
哪怕他们怀疑我们,也不容易找到证据,他们就只能怀疑,却无法肯定,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不错!黎明,你多说一些你这个想法,我觉得很不错!”
叶寻的这个想法可谓是天马行空,齐伟却听得眼睛发亮。
叶寻是白王指名塞过来的帮手,所以齐伟必须带叶寻玩这个游戏。
不过这个白王亲选能在这场游戏里发挥什么作用,齐伟刚才是存有疑虑的。
叶寻的意见乍听起来是在纸上谈兵,但越是往下听,齐伟就越咂摸出其中的味道。
齐伟能够看得出来,叶寻的这个点子绝对是刚想出来的。
正是因为这个点子是新鲜出炉,所以叶寻在介绍的时候就是想到哪里说到哪里。
如此的计划自然到处都是漏洞,不过随着叶寻不断补充,这个计划正在慢慢变得丰满且完善。
齐伟不得不承认,白王亲选提出了一个相当大胆,但却是充满诱惑力的计划。
这样的方案是他想不出来的,这可能就是因为他身在局中,而叶寻却身在局外。
比起叶寻来,齐伟所掌握的信息更为详细,也更为全面。
这样的优势是一把双刃剑,因为这就会限制齐伟的思路,很多可能从一开始就被他摒弃了。
叶寻不是齐伟,他的思路就没有任何限制。
这位小兄弟刚才从另一个角度设计了一个阴谋,这个想法让人豁然开朗。
意识到黎明的计划可行之后,齐伟不再提出质疑。
他开始和黎明一起互相补充,不断完善那个大胆的计划。
“很好,黎明,现在让我们再过一遍整个流程。
这件事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咱们绝对不能出纰漏,不然白王不会放过我们的。”
差不多得出草案之后,齐伟却还不放心,继续拉着叶寻再过一遍细节。
对于这样的要求,叶寻也是不厌其烦。
他们二人还是和刚才一样,齐伟负责提出疑问,叶寻负责设计解决。
在一个接着一个的细节都被落实之后,齐伟已经是满脸欢笑,而叶寻心中的想法也彻底坚定下来。
叶寻是被人追进温泉山谷的,为了自保,他不得不和这里的邪教疯子敷衍下去。
在被迫成为什么武士之时,叶寻就想好了自己要做什么。
他只会在这里待几天,一旦找到机会,他就会立刻脱离这里,继续南下寻亲。
至于那神秘的琼浆,又或者是温泉山谷的特别地理,叶寻不会让这些东西变成让自己逗留的理由。
终焉教会的这些东西也许非常有价值,但它们与林小榕比,实在是不值一提。
这就是叶寻的真实想法,这个想法从未改变,直到刚才他听齐伟说完金库的真正作用。
得知那处室内花园的真面目之后,叶寻的想法突然变了。
叶寻很早以前就知道,自己是个幼稚病患者。
他的幼稚在于他明明知道很多人情世故,知道社会的潜规则,知道人不能活得太孤高,但他有时候做不到。
明明只要低下头就能得到的好处,叶寻却觉得不值得。
明明是大家都在拿的收入,他却不屑伸手。
这样的性格一度让叶寻活的很艰难,尤其是当他成为一名医生之后。
叶寻从没有孤高到要和所有人作对,但他还是流露出不配合的态度,而这已经让他被身边人排斥。
东大的医疗体系总的来说就是一言难尽,前些年的时候可以说就是群魔乱舞。
在那些年里,红包就是公开的秘密。
没有这东西开路,医生真的会对患者翻白眼的。
叶寻毕业进入医院的时候,这种事就少多了,但医生们还是会有额外的收入。
这种收入往往需要整个科室一起努力互相配合,如果有一个人不听话,大家都会很难受。
当所有人都一门心思努力挣钱的时候,他们中间却出现一只白乌鸦。
不管这只傻鸟有没有说话,它在其它黑乌鸦眼中的形象也就可想而知。
叶寻就曾经是这样的白乌鸦,他因此受到排挤,嘲笑,差一点就升级到赤裸裸的针对。
这样的苦闷是无法对其他人坦诚心扉的,叶寻只能将其向林小榕倾诉。
林小榕是个好姑娘,她的好不光光在于她会在周末坐几百公里的大巴车来看叶寻,而是在于这姑娘愿意为叶寻分担苦闷。
每当叶寻向林小榕诉苦时,她从不会劝叶寻妥协。
她只会告诉叶寻,无论叶寻做什么选择,她都支持他。
林小榕就是这样待叶寻的,这是叶寻后来发生改变的原因。
经过痛苦的思考,叶寻最后选择做个普通人,至少他在表面上要和其他人和光同尘,不再表现自己的不合群。
这样的改变是立竿见影的,很快就没有人说他这样不好,那样不好了。
不管是领导,还是同事,大家都说骨科的叶寻医生又勤快又谦虚,是个入党的好苗子。
叶寻就是通过这样的改变,才融入了那个三甲医院。
这不能说是同流合污,只能说是一个未曾被社会毒打过的年轻人经历了社会化的训练。
这个过程必定会牺牲部分的良知,以此换来周围其他成年人对你的认可。
如果你身处的社会道德底线较高,这个过程中失去的道德就会相应要少一些。
叶寻生长在红旗下,这里据说是全世界最优越的制度,所以他相应失去的道德就要略多一些。
叶寻就是这样学会该沉默的时候沉默,该冷漠的时候冷漠。
但他还是很清楚认识到,他的本质依旧是那个幼稚病患者,那一层社会化的包浆只是一层外壳。
不光他是如此,林小榕也是。否则他们二人又怎会心心相印,在遇到的瞬间就坠入爱河?
得知了金库的真相后,叶寻知道他的幼稚病又要犯了。
原因无他,终焉教会不幸戳中了他的逆鳞。
经过两年末日生活的熏陶,叶寻自觉他的心肠比当医生的时候硬多了。
只要有必要,叶寻现在能毫不犹豫牺牲别人。
如果他有两块面包,面前有一个快要饿死的人,他只会把它们全都塞进自己嘴里,而不是和人分享。
如果他看到食人族在荒野上打猎,他的选择是远远避开,而不是上去替天行道。
终焉教会躲在温泉山谷里玩邪教的游戏,他们挖掉那些生产者的眼睛,剥削那些可怜人的劳动成果。
这是从精神和肉体上同时压榨生产者,叶寻就没见过比这更过份的事情。
这样的社会结构令人气愤,但叶寻没觉得这和他有关系。
在这个弹丸之地,红王和白王两派人之间尔虞我诈,互相争权夺利,叶寻也没觉得自己应该好好表现,搏个出头的机会。
以上这些,叶寻都可以无视,但他无法接受终焉教会那样对待金库里的女人。
温泉山谷里的女人都是终焉教会用南瓜在外面换回来的,随后她们就要接受挑选。
凡是合格的女性,都被送进那个看似花团锦簇,但实质上就是个监狱的地方。
只要进入那里,她们就成为一群男人的玩物。
供那些祭司和武士淫乐,这只是她们的附加作用,教会如此安排有其他目的。其真实意图说起来却更是令人不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