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了这样的说法,于是我努力表现。
不管他们要我做多脏多黑的事情,我都做了。
然后我就升官了,我也有资格进金库了。
可是我没在那里找到我的亲人,他们不在金库里面,他们也不在山谷的其他地方。
我找他们找了很久,最后我终于确定,山谷里就只剩一个地方我没有去找过,可是我进不了那个地方。
那时候我就猜到他们骗了,我妻儿的下场一定比在金库里的那些人更凄惨。
所以他们也不是用什么点数就能换回来的,这是鬼话,是那些祭司编造出来的谎言。
从那时起,我就有了别样心思。
我开始培植自己的力量,结交那些与我有着同样遭遇的人。
我对他们进行仔细甄别,只和最可靠的人做朋友。
这很难,因为温泉山谷里的苟且之辈实在是太多了。
这里将近1/4的男人都和我们一样,他们也有家人被掳走。
他们本该与我同仇敌忾,可是最后真的愿意跟着我的,就只有这三个兄弟。”
“所以你就是在打着白王的旗号,为发动今天这样的事情做准备?”
“是的,我只不过是一只小小的猴子。
若不能扛起白王那吓人的大旗,又怎能做成这样的事?
最近这大半年来,我一直在努力扩大红王与白王的矛盾。
当然,我也只是利用这样的机会,因为他们那两个怪胎本来就不和睦。
经过我的努力,山谷里的形势越发不稳,但我一直都没有下定决心,要发动最后一步。
黎明,我们今天能到这里,说起来也是因为你的缘故。
那天我和你说起金库的事情,然后我就从你眼中看到了无比强烈的杀意。
你当时的眼神刺痛了我,让我无地自容。
像你这样一个没有直接厉害冲突的人都敢这么愤怒,而我作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却还犹犹豫豫。
我在等待着所谓的好机会,这其实就是因为胆怯,是多么羞耻的事情?
所以我决定不等了,我和兄弟们商量,赌上我们的一切,做了我们最想做的事。
现在我终于进来了,来到了这个一直无法来看一眼的地方。
然后我发现,我还是来晚了。
我不是晚来了一步,我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我的妻儿肯定是在很早时候就被送到了这里,然后他们也**上那样的藤曼,被慢慢地折磨至死。
我该死啊!我真的该死!我应该当时就和他们一起去死的,那样的话,他们就不会恨我了。”
越是说到后面,齐伟就越是声色俱厉。
现在叶寻也终于明白,齐伟的那两个兄弟是在找什么东西。
他们在那些白骨中寻找自己的家人,但他们现在的心情又是极为矛盾的。
他们希望能找到,也许那只是一件残破的衣服,但这也是一个证据,让他们知道他们的亲人就在这里。
但他们又不希望能找到,这样他们多少还有一丝希望。
也是因为如此,最后那位兄弟人才会连试着找一找的勇气都没有。
看着遍地的尸骸,那人只是死死抱着手中的枪,身体抖得犹如风中的落叶。
“齐哥,这棵树到底是什么玩意?
还有,红王和白王究竟是什么人?他们究竟是不是人?”
终于明白了齐伟造反的意图之后,叶寻就不再犹豫,那个一直缠绕在他心中的想法就脱口而出。
叶寻见过红王一次,见过白王两次。
这三次见面加在一起,总时长也不会超过十分钟。
可就是这么短的接触,那两位神秘人就给叶寻留下了极其古怪的感觉。
红王和白王高高在上,像是不食人间烟火一般。
他们还有着及其恐怖的实力,这就与他们所谓的神使身份相得益彰。
这俩人长得像人,说话也像人,但做的事却不像人做的。
这不仅仅只是说他们设立了这样一个阶级分明的小王国,也不是说他们开设了金库那样的地方。
叶寻所感觉到的非人感,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那俩人看起来是人类,但却给叶寻一种很刻意造作的感觉。
他们就有点像是前世中蜡像馆中的蜡像,那些蜡人也是惟妙惟肖,但还是没有灵魂的死物,所以给人不真实的感觉。
这种感觉其实并不仅仅只是在他们两个身上,那些禁宫卫士也给叶寻留下同样的感觉。
在叶寻看来,那些大个子不是故意摆酷,也不是因为要遵守什么禁令。
他们就是受某种人工AI控制的机械人,而且这种AI的水平还不高,所以才会给人这样的感觉。
“问的好,黎明,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我不知道。
不过没关系,我们可以把他们叫过来,我们直接问他们,看他们究竟是什么玩意。
兄弟们,咱们来给红王和白王大人助助兴,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后院起火!”
最先响应齐伟的,不是走在前面的那两个,而是此前一直没有行动,只知道原地抽搐的那位兄弟。
“我操他妈的红王,我操他妈的白王!”
平时越是怏怏的人,一旦爆发就越是恐怖,这个人就是如此。
齐伟的话刚说完,他就“唰”的一声,拔出背上的大刀,一刀剁在了脚边的那条藤蔓上。
粗如儿臂的藤曼被这一刀当场斩断,而这根藤蔓正是插在那个婴儿身上的那一根。
在藤曼被斩断之后,从那断口之处立刻就喷出了一股红色的液体。
就算没有走过去,叶寻都闻到那股非常特别的腥臭味道。
看到这种景象,叶寻的心猛地一抽。
他急忙看向被这根藤蔓寄生的孩童,然后他便看到那具小小的身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皱缩。
那个孩子的皮肤迅速染上不祥的黑色,他的皮肉开始飞快的腐化,发出嗤嗤的融化之声。
当那具小小的身体最后发出“波”的一声时,红黑色的汁液从他的体内炸开,那小孩子也彻底成为一团腐肉。
“所以说那孩子其实早就死了,在他被那藤蔓扎进肚子的时候,他其实就死了?”
尽管早就已经有了这样的猜测,在看到那个婴儿炸成一团污水时,叶寻的眼皮还是猛烈抽动了几下。
这个婴儿肯定是山谷中某个教徒的孩子,孩子的母亲也许是在阳光花园里接客,做着白王殿下的奶牛。
也许那个母亲已经怀不了孕,所以就被送到这个废园,变成了地上的一堆枯骨。
到了这个时候,叶寻算是彻底明白了齐伟想干什么。
所以当他再看向那四个男人之时,他的目光就很是复杂。
叶寻知道自己是偏向传统之人,所以他觉得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样子,女人就应该像个女人,这与男权和女权没有关系。
那个一个好男人该是怎样的形象呢?
有本事赚钱,而且还愿意给他的女人花,这是一个标签。
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为自己的女人拉开椅子,看到她的鞋带开了会帮她系鞋带。
不管是在追求这女孩时,还是在婚后,他都愿意这么做,这又是一个标签。
当有人欺负他的女人,他会为她冲冠一怒,会为女孩挺身而出,这也是一个标标签。
不少男人能做到第一点,部分男人能做到第二点。
至于第三点,现在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东大男人,却是越来越少了。
能够做出这种事的男人不一定就是愣头青,不敢做这种事的,却一定靠不住。
遇到事情撸起袖子顶上去,这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这不是权衡利弊之后的选择。
也是因为如此,女人就不敢指望那些不敢挺身而出的男人。
那些男人无法在危险来临之时就立刻行动,他们想得太多,做得太少,或者说他对她的爱还不够强烈。
如果套用这个标准来衡量齐伟和他的同伴,这四个人都是懦夫,都不合格。
他们在两年前胆怯过,他们向红王和白王投降,献上了自家的妻儿,换来了自己的平安。
但他们却又不是懦夫,齐伟就绝对不是。
这位齐大哥无时无刻都没忘记自己的妻儿,而且他还把这种思念化为动力,展开了危险的行动。
齐伟知道凭借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无法改变现实,于是他努力影响身边的人。
齐伟就是这样攒出三个同伴,他们一起拼命,最终在今天做了这件事。
设身处地想一想的话,叶寻觉得自己不如他们,尤其是不如齐伟。
如果当时是他和林小榕被困在这里,他就无法像齐伟那样。
叶寻自问不是胆小鬼,他不会让他们带走小榕的,所以他应该在那一天就会死去。
至于林小榕,她自然是会被红王和白王掳走。
她会变成阳光花园里的生育机器,在油尽灯枯之后就会被送到这里,变成与那株巨树相连。
至于那又意味着什么,这其实已经很明显了。
地上的人都是那只超大型根蔓生物的充电宝,他们的下场就是被其吸干,成为白骨。
突然想到了林小榕,叶寻的心就很就痛。
他是个男人,他体格强健,又是末日时代很抢手的医生,所以他磕磕盼盼苟活下来。
可是他的未婚妻却是个柔弱女孩,林小榕是个画家,她的手只拿过画笔,她连鸡都不敢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