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姐姐说过,丛一楠不是我的归属,今天印证了。
“玥儿,你别这样,我也是不得已的。你不在身边,我实在是控制不住那种……玥儿,对不起,你打我骂我都行,只是别这样好不好?”
好像周围已经有人在走动,我努力地冷静着,我不能让别人看见我这样,我强支撑着,冷冷地说,“先去宾馆。”
“好好好,去宾馆。”丛一楠一连声地答应着。
坐车一路直奔丽园酒店,办好手续后,俩人进了房间后,无话再说。
大概是沉默的时间太长了,丛一楠开了口,“我不乞求你能够原谅我,所以,你想要什么尽管说,我会答应的。”
“你想让我要什么来换取你的自由?或者说你给自己估个身价来把自己卖掉。”
“玥儿,是我对不起你。”
“四年的婚姻一句对不起就了结了吗?”
“那你,那你想怎麽样才肯放我?”
我站在他的对面,看着他,“你想过我的感情了吗?你想过我对你的思念了吗?你想过我因为思念你流过的眼泪了吗?你想过因为思念你我有多少个夜晚睡不着觉吗?你想过这些用什么才能换回来吗?”
丛一楠一屁股坐在床上,抱住了头。
“今晚上离开这里,我和你一起走,到你的老家去办手续。”
一走出宾馆,我的眼泪就再也无法忍住,唏哩哗啦地倾泻下来。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我好想找个人说一说,可是谁又是我的倾听者,爸爸妈妈吗?不能,不能让他们知道我要离婚了,至少现在不行。那么姐姐吗?她已经够烦恼了,我怎么还能去吵扰她?就剩下菲菲了,可是,她连我的生日都没有顾得上来,此时也不会有时间来听我说话的。罗子青,子青,你在哪里?如果你在的话,你是不会让我一个人这样痛苦的,可你不在宛玥身边了,你也离开了,都不在了,就只是我一个人了。哈哈哈,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永恒不变的,都是狗屁,只有我这样的傻瓜才会去相信什么伟大的永恒的爱情,还是小周活的实在,不想这些虚的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还有刘姨也是这样说……
“宛玥,站住。”一声断喝,我惊醒过来,仔细一看,自己已经快要走到车道上了,幸亏不是高峰时间,否则自己这条小命就挂了。我寻找喊叫住我的人,就看见急匆匆走过来的赵长征,原来是他。我的心凄楚了一下,转身就走,我不想让任何人看见我此时的状态。可人生就是这样富有戏剧性,你不想什么,偏偏就来什么。没等我走多远,胳膊就被拽住了,“宛玥,你在想什么?你知道刚才又多危险吗?”
我想挣脱他,可他却死死拽住我,他一使劲,我顺着他的劲道转了过来,进了他的怀抱,于是,我的脸面对了他。刚才的着急,此刻变成了惊诧,然后是一点一点的心疼漫延了整个神情,“小宛,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大街上已经有人在看着我和他,我一般推开他一边说,“不怎么。”
他伸出手在我脸上抹着,我才想起来我刚才一直是在哭着,顿时尴尬起来,赶紧转身,自己把眼泪擦去,才又转回身来,“赵矿长,你是不是要回去?““是要回去。”
“我想搭你的车可以吗?”
“走吧。”
坐在车上,我一句话也不说,赵长征几次想说却又闭住了嘴巴。回到矿上,我进了宿舍,拿了一套内衣和洗漱用品就出了宿舍,然后打给李娟,告诉她我要出去几天,让她给请假。李娟愉快地答应了。又打给家里,告诉父母亲我要出去玩几天,让他们别担心我。刚走到窑洞口,就看见等在对面的赵长征。
“赵矿长,你怎么在这儿?”
“跟我来。”不容我说话,就把我拽上了停在路边的车里。我没有反抗,静静地、默默地坐着,等待赵长征说的那个地方。
是他的家。
进去后,坐在沙发上,就看见茶几上有一张他和女孩儿合影的相片,我拿起来,女孩儿该是菲菲所说的燕子,燕子手放在父亲的肩上,身子依偎在父亲的身后,笑着,是那样的甜蜜和幸福。
“是我女儿。”赵长征给我倒了一杯茶水后坐在我的对面。
“她真漂亮。”
赵长征没有接这个话语,就问,“为什么?”
我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就笑了笑,说,“没有什么为什么?女人就是这样爱闹情绪的,不知道什么事情就会哭啊,流眼泪什么的,其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发生。”
“你是那样的吗?”赵长征的眼睛直盯盯地注视着我。
我突然想起来过生日的事情了,想起来和他一起拼酒的情景,我好像依稀还记得点什么,我努力回想着,一点一点地想了起来。我看着他,“赵矿长,你想说什么,不会因为我昨天依靠了你,你今天就想要回报吧?”我说完,站起来,发出一声嘲讽地笑,然后就要离开,赵长征一把抓住我的手,使劲一拉,我就跌倒在沙发上。
他看着我,“你现在怎么想我我不在意,我知道你此时心情不好,我只想问你,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这样。”
我还是一副冷嘲地模样,“你是我什么人?”
“是你的领导,还是比你大的兄长,这些不够吗?”
我哈哈大笑起来,“领导?现在领导还管职工的私生活吗?兄长,你姓宛吗?你什么都不是。请你让我离开。”我再次站起来,往外走。赵长征再次抓住我的手,把我拉向他的怀抱,紧紧抱住我,疼惜地说,“等一下,就这样让我抱一下好吗?”
我一下子呆住了,不再挣扎,就这样静静地被他拥抱着,好柔和、好亲切。我也慢慢地伸出手臂环抱住他,泪水哗哗而下,“你是谁?为什么要抱我?为什么让我这样失态?”
“你不想说,我也就不勉强你了。不知道为什么,只见了你几面,我的心里就放不开你了,我知道你是有丈夫的人,不该这样想你,所以就一直压抑着自己。昨晚上,在冰湖岛上,你说好想依靠我,我就再也无法控制了。宛玥,你告诉我,我可以这样想你吗?可以这样给你安慰吗?”
我真是个罪人,我不该这样做,让赵长征误会我产生这样的情愫。我慢慢离开他的怀抱,抬起头,看着他,声音很郑重地说,“对不起,赵矿长,如果是我让你有了这样的感觉,我给您道歉,我只是把您当作一个大哥哥,一个可以依靠的大哥哥,没有别的什么想法。对不起。”
赵长征轻轻地抹去我的眼泪,“不是你的错,是我无条件地对你有了这样的感觉,所以,你别有负担,你说我是一个大哥哥,一个可以依靠的大哥哥,那么,以后,我就是你的大哥哥,好吗?”
“可以吗?真的就这样?”
“就是这样,没有别的。”
“哥哥。”我慢慢地依靠在他胸前,双手紧搂住他,放声哭起来.我不知道我睡了多久,醒来时,天已黑透了,屋里幽暗的光线告诉我,这不是我的房间,也好像不是宾馆里,脑海里思索了一下,猛地一惊,好像是在赵长征家里。我一骨碌坐起来,四处看,的确是赵长征家。我赶紧起来,下床,出了卧室,见赵长征依靠在沙发上也睡了。
我站在他面前,心里念叨了一句,“谢谢你,赵矿长。”
火车奔驰在原野上,接近南方那绿意葱茏的时刻,我的心才开始渐渐苏醒而后悔,我干嘛要跟着他来到这里,干嘛要答应分手。我答应过妈妈要好好地过以后的生活,可现在我却走在离婚的边缘线上。我猛地坐起来,看着坐在对面的丛一楠。
我突然变异的神情吓了丛一楠一跳,“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不,我不能答应你,我要下车回家。”我站起来拿着自己唯一的小小的旅行包就要离开座位。
丛一楠赶紧拽住我的手腕,哀求着,“别这样,有什么话我们下了车再说好吗?”
边上其他的旅客开始看我们俩人,其中一个年老一点儿的女人拉住我,“闺女呀,先坐下来,跟大娘说说看,你们俩人是怎么了?”
我望着她那关切慈爱的眼神就想到了母亲,假如母亲知道我现在在干什么会怎麽样?
“闺女,你若是信得过大娘就跟大娘说说看。”
我能怎么说,我告诉大娘我们正准备去离婚吗?不,我说不出口,我也不想说出口,丛一楠更是紧张地看着我,在这样的环境里若是我说出来他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而要和我离婚,就算没有人骂他,也会遭到众人的鄙视的。我需要这样吗?
我对大娘说,“谢谢您大娘,没什么。不是不信您,而是真的没有什么事情要说。”说完我就把头抵在小桌上,装作睡觉的样子。大娘的手抚摸在我的背上,尽管我看不见她的神情,但我能够感知到她内心的关切。我的泪水就悄悄地漫出眼眶,流在我的手背上。
车终于停靠在丛一楠家乡的站台上,跟着丛一楠茫然地往下走,下了车,走出站台,走出检票口,站在了广场上。此时广场上人山人海,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有着目的地的,大概只有我是麻木的,不知此行为何来。
一个宾馆拉客的人走过来,满脸微笑地问我们,“是要住宾馆吗?我们的宾馆就很不错的,价位很适中,而且卫生也很好。离车站也不远的。”
丛一楠就说,“那好,那就到你们那里去。”
顺着大街的那一头走过去就会是大运河,顺着大运河走过去就会是丛一楠的家,既然来了就去看看婆婆吧,那是一个十分善良的老太太。
“既然已经来了,就去看看你妈吧。”
丛一楠有些担忧地看着我。见他这样,我知道他是怕我跟婆婆讲了他就无法顺利地离婚了,看来他是打定决心要和我分手了,在他的眼睛里此时看不到一点对我的爱恋了,显露的只是快点结束我与他的关系,那么我还犹豫什么,哀求什么呢。我转身看着宾馆的人说,“不会是走着去吧。”
宾馆的人一见我答应了就赶紧说,“当然不是了,有车,就在边上呢,那不是吗?”说着手指着一辆停在不远处的白色面包车,我抬脚就走。到宾馆后,登记好房间后丛一楠随着我一起进了我的房间。
我放下包包,进了卫生间,洗了一把脸,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一脸的疲惫和沧桑,忽然想起来姐姐对我说过的话,“丛一楠对你的爱情就像是风儿一样,你只是他刮过的路上的一个过客而已。”
走出卫生间,看着他问道,“我想不会是因为怀了孩子这么简单吧?”
我这样一说,丛一楠尴尬地看着我,嗫嚅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我就想一定还会有别的原因。我不再吭声,背对着他。
丛一楠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说,“是的,不只是怀孕,还有,她的亲叔叔是市委副书记,负责文化那一块的,我想进文联,就……我没有选择了。”
我静静地站立着,还有什么话好说,我的确是比不过人家的,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没有钱,也没有官场背景。就如曹汉文所说,没有哪一个男人会为了爱情放弃手中的权利。我还是不了解男人,更不了解爱情。
“我成全你。你去准备手续吧。”
丛一楠看着我,上前抱住我,我推开他,一个耳光扇在他的脸上,“不要再碰我。”
丛一楠立时愣怔了,他看着我,满眼的惊诧。
我也看着他,满眼的冷漠。
其实我也没有想到我会打他,就像没有想到会打姐姐的小姑子一样。但是打了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所以冷冷地说,“出去吧。”说完我背转身不再看他。只一会就听见了开门关门的声音,然后什么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