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的风,似乎比诏狱还要冷上几分。
朱棣背着手,站在那幅巨大的《大明混一图》前,久久没有转身。
书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只有烛火偶尔爆出一声轻响。
林远跪在地上,膝盖触碰着冰冷的金砖,神色平静。
“起来吧。”
良久,朱棣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但更多的,是属于帝王的威严与决绝。
“谢陛下。”林远起身,垂手而立。
朱棣转过身,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在林远身上上下打量。
“汉王的事,你办得很好。好得……超出了朕的预料。”
朱棣的话语中,听不出是褒奖还是敲打,“朕让你去查案,你却直接给朕废了一个亲王。林远,你的刀,太快了。”
“刀若不快,斩不断乱麻。”林远回答得不卑不亢,“陛下既赐臣龙牌,臣便只知依律办事,不知其他。”
“好一个不知其他!”
朱棣突然大笑两声,随即笑声骤停,眼中寒芒乍现。
“如今京城里,怕是有不少人把你当成了活阎王,连睡觉都得睁着一只眼。高燧那小子,听说今早连早朝都告了病,躲在府里瑟瑟发抖。”
提到赵王朱高燧,朱棣的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让他怕一怕也好。省得他也像老二一样,不知天高地厚,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
说到这里,朱棣的话锋突然一转。
“不过,这京城的水,如今被你搅得太浑了。再让你待下去,朕怕这满朝文武,都要被你吓破了胆,无人敢再办事。”
林远心中一动,他知道,正戏来了。
朱棣走到御案前,拿起一份刚刚送到的八百里加急军报,随手扔给了林远。
“看看吧。”
林远接过军报,展开一看,眉头微微一挑。
“北疆告急?”
“不错。”朱棣的声音变得沉重,“鞑靼部阿鲁台,趁着我大明朝局动荡,纠集了残元余孽,甚至还勾结了瓦剌和朵颜三卫的部分部落,号称二十万大军,犯我边境。”
“大同、宣府一带,烽烟四起。短短半月,已有三个千户所被屠,百姓死伤无数。”
朱棣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笔架上的毛笔都在颤抖。
“这群喂不熟的白眼狼!朕数次北伐,打得他们抱头鼠窜。如今朕才歇了几年,他们就以为朕提不动刀了吗!”
一股浓烈的杀伐之气,从这位马上皇帝的身上爆发出来。
“林远!”
“臣在!”
“朕给你一道旨意,不是让你去查案,也不是让你去抓人。”
朱棣从袖中掏出一枚沉甸甸的虎符,那是调动边军的最高信物。
“朕封你为征虏前将军,赐尚方宝剑,即刻北上!”
“把你那股子在京城杀人的狠劲,都给朕带到战场上去!”
“朕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也不管你杀多少人。”
朱棣死死地盯着林远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朕只要看到,草原上,再无敢南望之马!”
林远接过那枚冰冷的虎符,只觉得一股热血在胸腔中激荡。
相比于在京城里玩弄权术,勾心斗角,他更渴望那种刀刀见血,纯粹而直接的杀戮。
那里,才是他刷取经验,收割灵魂的真正猎场!
“臣,领旨!”
林远单膝跪地,声音铿锵有力,“不破敌寇,誓不还朝!”
……
半个时辰后,林远走出了皇宫。
宫门外,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正准备离开。
车帘掀开一角,露出了赵王朱高燧那张略显苍白的脸。
四目相对。
朱高燧的瞳孔猛地一缩,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物,下意识地就要放下车帘。
但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强忍着心中的恐惧,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着林远拱了拱手。
“林……林大人。”
这一声招呼,结结巴巴,哪里还有半点亲王的威仪。
林远停下脚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并没有回礼,也没有说话。
只是那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血光。
随后,他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绝尘而去。
直到林远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街道尽头,朱高燧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整个人瘫软在车厢里,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走了……这个煞星终于走了……”
他喃喃自语,庆幸自己捡回了一条命。
但他并不知道,林远这一去,将在北疆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
三日后。
宣府镇,边境。
这里是大明防御北方游牧民族的第一道防线,也是此次战火燃烧最猛烈的地方。
天空阴沉得仿佛要塌下来,凛冽的北风卷着沙砾,打在脸上生疼。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和焦糊味。
林远骑着乌骓马,身后只带着岳峰和一百名最精锐的锦衣卫缇骑。
大部队还在后面,但他等不及了。
这一路行来,他看到的,是人间炼狱。
被烧毁的村庄,倒在路边的尸体,衣衫褴褛、眼神麻木的难民……
每一幕,都在刺激着他体内的杀意。
“大人,前面就是黑风口了。”
岳峰策马来到林远身边,指着前方两座险峻山峰之间的一条狭长峡谷,“穿过这里,就是草原。”
“但是据斥候回报,有一支约莫千人的鞑靼骑兵,正在这一带游荡,截杀过往的商旅和落单的百姓。”
林远勒住马缰,目光如刀,望向那幽深的峡谷。
“千人队?”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手掌缓缓抚上了腰间的绣春刀柄。
“正好,拿他们祭旗。”
“传令!”
“全体拔刀!”
“随我冲锋!”
没有任何战术布置,没有任何迂回包抄。
就是最简单,最直接,也是最狂妄的——正面凿穿!
“锵!”
一百零一把绣春刀同时出鞘,寒光连成一片,仿佛将这阴沉的天空都撕裂了一道口子。
“驾!”
乌骓马发出一声长嘶,四蹄蹬地,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率先冲入了峡谷。
岳峰等人紧随其后,人人眼中都燃烧着疯狂的战意。
跟着这位大人,他们不需要思考,只需要挥刀!
峡谷内。
一支鞑靼千人队正在休息。
他们刚刚洗劫了一个村庄,马背上挂满了抢来的财物和女人的头颅,地上散落着酒囊和肉骨头。
这群草原上的强盗,正肆无忌惮地大声谈笑,嘲笑着明军的软弱。
“汉人的女人,皮肤就是嫩!”
一个满脸横肉的百夫长撕咬着一块羊肉,含糊不清地说道,“等打破了宣府,咱们去抢更多的女人,更多的金银!”
“哈哈哈哈!大明的皇帝老儿估计现在正躲在被窝里哭呢!”
周围的鞑靼兵爆发出一阵哄笑。
就在这时。
地面开始微微颤抖。
细碎的石子在地上跳动。
那名百夫长一愣,趴在地上听了听,脸色瞬间大变。
“骑兵!是骑兵!”
“快上马!准备战斗!”
然而,已经晚了。
峡谷的转角处,一道黑色的洪流,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呼啸而来!
为首一人,黑甲黑披风,宛如死神降临。
“那是……什么人?”
百夫长的瞳孔中,那个黑色的身影迅速放大。
他还没来得及拔出弯刀,就看到一道凄厉的刀光,在眼前一闪而逝。
“噗!”
一颗硕大的头颅冲天而起,鲜血如喷泉般涌出,溅了旁边的同伴一脸。
林远并没有停留,乌骓马借着冲势,直接撞入了敌阵!
砰!
两名挡在前面的鞑靼骑兵连人带马被撞飞出去,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林远手中的绣春刀,化作了收割生命的镰刀。
这一刻,他那高达1500点的恐怖力量和敏捷,展现得淋漓尽致。
每一刀挥出,必有一人落马。
或是被斩断兵器后劈成两半,或是被直接枭首。
没有什么招式,就是快!就是狠!
快到极致,狠到极致!
“恭喜宿主击杀鞑靼精锐骑兵,获得经验值500点!”
“恭喜宿主击杀鞑靼百夫长,获得经验值2000点,获得【精良弯刀】一把!”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疯狂刷屏,如同最美妙的乐章。
林远眼中的红光越来越盛,他甚至不需要回头,反手一刀,就将一名试图偷袭他的鞑靼兵捅了个对穿。
“杀!”
身后的岳峰等人也冲了上来。
这一百名缇骑,都是北镇抚司中万里挑一的高手,又经过林远的特训,装备精良,配合默契。
他们如同虎入羊群,瞬间将这支还在慌乱中的千人队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惨叫声,马嘶声,兵器碰撞声,交织成一曲死亡的交响乐。
这根本不是一场战斗。
这是一场屠杀!
短短一刻钟。
峡谷内便安静了下来。
只有风声,依旧在呼啸。
地上躺满了鞑靼人的尸体,鲜血汇聚成小溪,染红了沙土。
那支千人队,除了几个见机得快逃走的斥候外,全军覆没!
林远勒住马,甩了甩刀上的血珠。
他的身上,黑甲已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脸上也溅了几滴血迹,显得更加妖异而冷酷。
“大人,逃走了几个,要不要追?”
岳峰策马过来,身上也满是血迹,眼中却透着兴奋。
“不用。”
林远收刀入鞘,目光投向北方那茫茫的草原深处。
“让他们去报信。”
“告诉阿鲁台,告诉那些所谓的草原狼主。”
“我林远,来了。”
……
宣府镇,总兵府。
“胡闹!简直是胡闹!”
一声怒吼,震得大厅里的茶杯都在乱跳。
宣府总兵,镇朔将军杨洪,此刻正气得满脸通红,在大厅里来回踱步。
“那个林远,不过是个仗着皇恩的幸进之臣!他懂什么打仗?”
“只带了一百人就敢出关?还要去主动进攻?”
“他这是去送死!送死也就罢了,若是激怒了鞑靼主力,引得他们大举攻城,这宣府若是丢了,谁担得起这个责任!”
杨洪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向来以稳健著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