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再问你,当年太祖皇帝赤壁之败,败在何处?”
毋丘俭伸出两根手指,“原因有二,一是东南风,二是关西军。”
叶凡笑道:“太祖皇帝亲口说过,‘赤壁之役,值有疾病,孤烧船自退,横使周瑜虚获此名”这个说法虽然可信度不高,但至少跟东南风没有什么关系。”
“那你说说,你认为是败在哪里?”
“原因有三,其一,北军将士不习水战,舍弃鞍马,驾船乘舟,此乃以己之短,攻彼之长也;其二,秋冬严寒,粮食转运困难,战马也没有草料,导致战斗力低下;其三,北方人远涉江湖,在南方必定会水土不服,时间一长,必定会生病。以上三点,才是太祖赤壁之败的真正原因,和周瑜的东南风,马超的关西军关系不大。”
毋丘俭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好像是这样,但你告诉我这个,是想说什么呢?”
“你还太年轻了,仲恭!”叶凡语重心长的说道:“虽然这话从我嘴里说出来有些怪怪的,但你不得不承认,你的军事素养,以及对战局的把控,还远远不能让你当上一名将军。”
“那没事啊,我可以从什长,伍长,甚至马前卒做起,总有一天,我会成为大魏国的名将!”
叶凡摇了摇头,没好气的说道:“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了,恐怕还没等到你成为名将,你就先死在什长的位置上了。”
“不可能,我未学走路,先学武功,十岁的时候,就能轻松举起三十斤的大刀,十五岁的时候,就能开两石之弓,如果我连什长这一关都过不了,那我这是几年的功夫岂不是白练了?”
“武功再好,不过匹夫之勇,所谓万人敌,不是说一个人在战场上杀一万个人,而是靠谋略和计策,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叶凡顿了顿,“我问你,前汉淮阴侯武功如何?你可曾听闻有人称赞他弓马娴熟?”
毋丘俭摇了摇头,叶凡接着说道:“但他却被人们称为兵仙,你觉得这是为何?”
毋丘俭沉默不语,良久,他才抬起头看着叶凡,眼神坚定的说道:“昭伯,我明白了,我跟你一起回去,但你得给我个机会去国子学,我总得有个地方学习不是?”
“嗯,谁都可以拒收,但国子学可不能没有你。正好子廉叔祖也打算在国子学正式开课了,比之前零散的上课要好得多,你来了正好可以当他的助手,也好近水楼台先得月。”
“近水楼台先得月?好诗,写的真形象!”扭•丘俭拍了拍叶凡的肩膀,“你现在作诗,简直是章口就来啊,这我也得跟你好好学学了。”
明天就是腊月初五,是叶凡一行人约定好的出发的日子,因此今天晚上,张辽在将军府摆了一桌宴席,给叶凡和曹洪等人饯行。
寒冬腊月,几乎没有青菜,再加上这个时期烹调手段的匮乏,导致桌上除了炖肉,烤肉,就是鱼脍。
但张辽还是倾尽所有,让这次宴会尽量丰盛了。松江的四腮鲈鱼,山中的小野猪,大块的马肉,以及头茬的菘菜,芜菁,让陪坐在宴席末尾的邓艾受宠若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张辽笑道:“素问昭伯擅于吟诗作赋,今日饮宴,不如让我等开开眼?”
叶凡还没来得及推辞,曹洪就哈哈大笑的说道:“文远这话可是说对了,也不知道这小子是遇到什么神仙了还是突然开窍了,作起诗来,竟丝毫不逊于子建,真是奇了怪了。”
闻听此言,夏侯霸和张虎等一众小伙伴也都冲着叶凡露出渴望的眼神。
叶凡无奈,只能从有限的记忆中挑挑拣拣,想出一首合适的出来,毕竟这种东西,用一首,少一首。
“既然将军都这么说了,那我就献丑了。”
“快快快,爷爷我都等不及了。”曹洪握着酒杯,在宴席上声音最大。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犒劳阵前八百士,折冲仲谋十万兵,威震逍遥津。
马作爪黄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叶凡话音刚落,张辽有些失神,两只眼睛却有无限光芒,仿佛又想起当年自己雄姿英发的样子。
回首半生,自己不正是为了“了却君王天下事”吗?
可一想到最后一句的“可怜白发生”,张辽就悲从中来,自己也过了天命之年,头上的白发也日渐增多,几十年来的征战,也让现在的自己疾病缠身,恐怕已是时日无多。
想到这,张辽的眼眶就湿了,也许是忽然想起自己正在宴席上,快速眨了两下眼睛,抬起头来笑着说道:“昭伯这是嫌我老了啊!”
叶凡这时才反应过来,现在拿出这首诗,实在不太应景。
眼看气氛就要跌落到谷底,活跃小能手曹洪站了出来,“依我看,昭伯这是一不小心,把实话说出来了啊!”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叶凡连忙摆手解释,“我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一时间,大厅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张辽也半开玩笑式的说道:“看来,我们这些老东西,也该给年轻人挪挪位置了,不然就该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夏侯霸和乐淋吃了一惊,对视一眼,默不作声。
叶凡也有些担心,张辽会不会是生气了,因为这可不像是张辽会说出来的话。
只有曹洪,一脸淡定的看着张辽,似乎只有他能听出张辽话中的好坏。
眼看刚刚缓和下来的气氛又突然收紧,侍女倒酒的动作也慢了下来,生怕惹得哪位大人物不高兴了。
张辽却一本正经的说道:“诸位勿惊,这次犯病,让我有了归乡的想法,这几日我一直在想这件事,而且已经给陛下上了奏疏,相信很快就会有旨意。”
就在这时,门口卫士来报,说洛阳有使者到此。
众人大惊失色,这也太快了吧?
张辽却微微一笑,吩咐卫士将人请进来。
这个时期,传递并宣读圣旨的还不是宫中的太监,而是由专门的信使负责送达,只是皇家的信使比较特殊,大多来自于武卫将军许褚的禁军警卫中挑选出来的。
信封上的蜡封校验无误之后,由张辽亲自拆开,片刻之间,信已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