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时砚没有吭声，瞥了怀里的女人一眼。
她裹在毛毯里，缩成小小的一团，巴掌大的小脸惨白，连饱满的唇瓣也失了血色，这会儿，她的唇瓣无意识地紧咬着，纤长的眼睫微颤，沾着泪光。
少了几分醒着时候的明丽，多了几分令人心软的乖顺和可怜。
乔若初无意识地瑟缩了一下，本能地将冰冷的身子往他的怀里贴了贴。
霍时砚的眸底翻涌着墨色，薄唇微微勾了勾。
乔若初最怕他们的关系见光，他要是插手了，也就意味着她接下来的日子天翻地覆。
片刻后，霍时砚收敛了目光，一通电话拨给了傅彦北。
“不忙？还腾得出时间找我？”傅彦北揶揄。
霍时砚低笑了一声，这会儿他要是还忙，那就有一点……
“没那么丧心病狂。”
稍顿，他话锋一转，“问你借个人。”
“……谁？”
“小五。”
傅彦北眉心微跳，直觉告诉他，霍时砚借他人的目的，肯定和乔若初有关。
“小五啊，他正好有一点事情，可能……”
“东城的那个项目给你。”
傅彦北到嘴边的话一顿，笑了，“……成交。”
下一秒，电话被掐断。
傅彦北挑了挑眉，前脚他才拿了块地，后脚又白得了一个项目，霍时砚对乔若初……
他嘴角的弧度加深，意味深长。
*
一夜过去，大雨已经停了，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子的湿意。
乔若初突然被惊醒，本能地坐起来。
脑袋一阵闷疼，连带着太阳穴也突突地跳动，眼前发黑，好几秒才晃过来。
“外婆……”
她低喃出声，下意识地下床，去拽手背上的针管。
蓦地，骨节分明的大手精准地掐住她的手腕，头顶低沉的声音传来。
“不要命了？”
乔若初定了定神，抬起头。
霍时砚就站在她跟前，高大挺拔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
她晃了一下神，反射性地挣扎。
“我要去看看外婆，我……”
霍时砚轻嗤了一声，“要真有事，你现在去有用？”
一句话，将她定在了原地。
但下一秒，几分侥幸不受控制地攀上心头。
“所以，我外婆没事？”她小心试探。
霍时砚垂眸看她，似笑非笑。
她的心头莫名地多了几分笃定，“二爷？”
她的声音软软的，想要求一个确切的答案。
霍时砚目光下落，素白的小手轻轻捏住了他的衣摆，小弧度地晃动着。
“是不是啊？”
霍时砚看乐了，她这会儿倒是可怜的很。
“没事。”
紧提着的那颗心落了地，乔若初的眼睛有点发酸。
还好，外婆没事。
她的手松开了。
霍时砚黑眸微微眯起，她这是心满意足，于是过河拆桥？
“我外婆那边，二爷，你怎么处理的？”
乔若初最了解舒玮的个性，如果不是确定她没事，舒玮不可能安心。
霍时砚瞥她一眼，将手机到了，丢了过去。
乔若初急忙接过，上面是一段音频。
她忍不住看了看霍时砚，才忐忑地点了开来。
“外婆。”
手机里，传出霍云锦的声音，明明知道外婆没事，她的心头还是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
“雨太大了，女孩子身子骨弱，我就没敢让若初跟着来，我替她把样衣送了。”
“您放心吧，我们俩好着呢，就是我刚接手了公司，这段时间太忙了。”
……
“您好好照顾自己，别为我们担心。”
音频播放结束，乔若初抿了抿唇，抬眸看他。
她没想到，是霍云锦配合，安抚好了外婆。
霍云锦没那么好心，那他的反常，就只能和霍时砚有关了。
“你……”
“嗯，我安排的。”霍时砚随口应了。
乔若初心微微一沉，那她和霍时砚的事情，在霍云锦那边捂不住了。
“怪我？”霍时砚意味不明。
“不怪。”乔若初摇头。
她没那么不知好歹，哪怕她接下来的处境再棘手，可是相比起外婆的安危，都无关紧要。
何况，霍时砚再一次救了她。
大手放在她脑袋上，乔若初眼睫轻颤，对上他眼里的戏谑。
“真乖。”
嗓音低沉，撩过她的耳畔。
乔若初竟然莫名有一种被宠溺的错觉，她低下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可脖子和耳根子，悄然地红了一片。
“袋子。”
乔若初冷不丁想起来，“我昨天拿着一个袋子，你有没有……”
“这个？”霍时砚踢了踢地上软塌塌，湿透了的袋子。
“对。”乔若初眼睛一亮，她还以为丢了。
她的目光在袋子上顿了几秒，然后往上移，眼巴巴地盯着霍时砚看。
他眉骨微微上挑。
乔若初分外无辜地眨了眨眼。
霍时砚笑了，“意思是，让我拿？”
她双眸莹亮，小弧度地点了点脑袋，“头疼。”
过了两秒，她又可怜巴巴地补充：“膝盖也疼。”
“胆子倒是养肥了。”
霍时砚目光下滑，似笑非笑，仿佛是在掂量着，如何给她那胆大包天的小身板瘦个身。
乔若初缩了缩脑袋，怕，但好像又没有那么的怕。
“二爷……”
那双乌泱泱的眸子泛着水光，看他一眼后又低垂下眼帘，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模样。
她还包着纱布的腿小弧度地晃了晃，“脚疼。”
乔若初时不时地瞄他一眼，那个样子，说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好像他要是不配合，就是罪大恶极。
终于，霍时砚屈尊降贵，食指勾住那个袋子，递了过来。
乔若初眼睛一亮，立刻接过。
袋子湿成这样，里面的衣服自然不能幸免。
“我给你做的衣服。”
霍时砚睨她一眼，笑了，“送这么湿哒哒的一身，敷衍我？”
“才不是。”
乔若初瞪大眼睛，“昨天那种情况下，我都没有把衣服给丢了，二爷，你就没有感觉到这套衣服里面，我沉甸甸的心意吗？”
“沉甸甸的……”
霍时砚意味不明的目光锁定她的小脸，“难道不是水吗？”
乔若初：“……”
淦！
他大爷！
气愤难当，她刚想瞪他，可刚刚对上他的目光，一秒就怂。
她垂下眼帘，抽了抽鼻子，哭她的心意被糟蹋了。
下颌被捏住，接着，她被迫和霍时砚面对面。
“别装。”
她心虚了一下，但也只是片刻，就理直气壮。
她亲手做了衣服，又“不离不弃”，哪里装了？
“你污蔑我。”
霍时砚乐了，黑沉沉的眸子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
乔若初眼睫微颤，被看得莫名心虚。
“帮我穿上。”霍时砚突然开口。
她怔住，“……湿的。”
“你都说我污蔑你了，这番心意我怎么能辜负？”
“可是……”
话到嘴边，大手箍住她的手腕，缓缓下滑，捏住了她的掌心。
“我都不介意，你却不愿意，怎么，骗我呢？”
乔若初一个晃神，手都被牵引了过去，放在了他衬衫的纽扣上。
指尖微颤，本能想缩回来的时候被轻轻按住。
那番“沉甸甸的心意”之下，她骑虎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