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山林寒凉的侵蚀着皮肤,一身戎装的戎祁站在山顶遥望远方,却是京城的方向。
“王爷!”隐一现身行礼,送上了一封书信,戎祁扫了他一眼,接过来的同时问了句。
“唐大人他们到哪了?”戎祁一边说一边打开了手上信封,借着月色隐约翻看。
“已经到百里镇了,估计会比我们晚个两三天。”隐一抿了抿嘴,想到那几位耽误行程的大人,心中有些不喜。
高大人被刺杀,楚征军护卫不利,刺客还被扣到了随行的护卫头上,这事情事关王爷清白,明明圣旨勒令即刻赶往,派的还是精兵快骑,结果这些个大人却受不得奔波之苦,硬生生拖慢了行程不算,王爷先行还得为人诟病。
“嗯!足够了。”戎祁应声的同时,把信叠好放进怀里,转身就往山下住宿的地方纵身离去,看得隐一微愣,然后急忙赶上。
山下破旧的寺庙篝火萦绕,只带了十五骑兵的戎祁,并隐一夜宿在此,只等天光后继续赶往燕州城,这一路上为了避开危险,他们还绕了不少路。
角落的篝火前,戎祁再次拿出那封信看了又看,之后忍不住嘴角微扬的笑了笑。
别人或许不知道这里边内容代表了什么,但他却比谁都清楚,借定王的手来成事,既巩固了关系,也能赢得民心,若是此行能够平安回去,北地的这份功劳便会落在他头上,而此行的每一个人都将论功行赏,各得其所。
没想到虞长莺会为自己打算到这种程度,让戎祁恨不得马上回去把人抱进怀里,既骄傲又心疼,同时也更坚定了要将北地之事彻底肃清的决心。
“王爷小心!”
还在回想的戎祁,突然听得隐一大叫,再抬头的时候,急忙侧身躲过了飞来的暗箭。
“有刺客,保护王爷!”十五精兵带队的人大喝一声,急忙带人把戎祁团团维护,戎祁把手上信纸折叠好放进怀里,目光清冷的望向门口方向。
咻咻咻几声,带了火头的箭羽飞入破庙,迅速点燃了朽木一样的柱子和门框,而最先燃起来的是破旧帘布,浓烟滚滚的弥漫了视线。
“护着王爷先走!”带队的精兵神色一凌,留下五个人护着戎祁打算离开后,剩下的人都跟着他一起冲了出去,很快就听得刀剑铿锵,在这个寂静的黑夜里越见清晰。
“王爷!”看到戎祁动作的时候,隐一热不住大喊,旁边护卫更是吓了一跳。
戎祁没应声,而是信步走了出去,望向寺庙外的黑衣人面色不改的拔出了佩剑。
“王爷,不可恋战!”隐一上前护着戎祁,想要把人劝走,毕竟刺客的目标是王爷,他们之所以精简上路,一是为了避开刺客追踪,二是为了不连累同行之人。
所以隐一不明白,为什么之前还好好的,王爷这会儿却要亲自动手,难道是心疼冲出去的那些人吗?可这些人从出发那一刻开始,就是这样的使命啊!
“他们的目标是本王,今夜怕是逃不过。”他们这一路兜兜转转,并没有给刺客留下什么机会,现在距离燕州城越来越近,就算他不急,这些刺客恐怕也已经没了耐性,不然也不会用这样明晃晃的手段行刺。
戎祁一脚踢开冲过来的刺客,暗暗数了数人头,发现对方人多势众,恐怕是早就跟了上来,特意选的这个时间点出手,这是打算孤注一掷,不成功便成仁啊!跟之前的小打小闹完全不一样。
心里有了主意,戎祁便率先杀入人群,招招要命的看得隐一心惊,一声长哨过后,本来四散的暗卫迅速解决面前刺客向戎祁靠拢。
奈何刺客人多势众,一行人被追着跑到了山林里,跟在身边的护卫越来越少,看得戎祁眉头紧皱,向隐一使了个眼色。
得令后的隐一表情一凛,愕然在眼中一闪而过,然后咬牙靠近余下的护卫队长耳语了两句,后者更是瞪大眼睛望向戎祁。
“走!”戎祁冷然说完这个字后,便纵身往另一处逃窜,而余下的护卫队长咬牙一跺脚,打了个手势让护卫全都跟着他转身藏匿了起来。
隐一带着余下暗卫追上戎祁,几个纵身消失在山林里,跟着就是刺客紧追而来的身影,目标明确的直奔戎祁离开那个方向迅速散去。
“头儿!你怎么把我们都叫住了!”浑身血污的护卫走到护卫队长面前刚开口,就被狠狠的瞪了一眼。
“闭嘴,走!”护卫队长转身逆着戎祁离开的方向往山下跑,剩下的护卫看得瞪大眼睛。
“头儿!王爷……!”说话的人突然别狠狠踹了一脚,然后就看见护卫队长咬牙呵斥。
“王爷另有安排,我们就算跟上去也是送死的份,先下山,等唐大人他们一起去燕州。”护卫队长沉着脸转身继续往山下走。
“啊?那王爷怎么办?要是唐大人问起来怎么办?”他们的职责是护卫王爷,怎么能把王爷丢下去等唐大人他们?就算王爷另有安排也不行啊!王爷这会儿还被刺客追着不放呢!
“就说遭遇刺客走散了,王爷吩咐走散后就等着后边队伍汇合,至于王爷行踪,就说不知道。”护卫队长冷着脸说完,也不管身边剩下的护卫如何疑惑都不再开口。
而一行人脚步匆匆,并未留意到暗处还藏着一个纤细人影,在他们离开之后才现身遥望了一眼几人来时的方向,而后纵身离去。
此时的戎祁带着隐一等人,身形狼狈的逃到了山顶崖边,被刺客团团围住情况凶险,但戎祁脸上神情始终冷淡,扫过眼前密密麻麻的刺客微微眯起眼睛。
他知道这一路不太平,也预想过会有刺客,却不知对方竟然派出了这么多人,还是说,这些人本就潜伏在北地境内?那这么多年经营下来,北地势力可见一斑。
如是真是这样,那他想要彻底肃清这边势力,把北地收入囊中,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戎祁想着望了一眼隐一,收到信号的隐一微微点头,向旁边的暗卫打了个手势,而后跟在戎祁身后率先冲了出去。
一场酣战就此拉开序幕,六个暗卫并戎祁和隐一,在这样的围攻之下渐渐显现颓势,更有人摇晃着差点摔倒,幸亏旁边人扶了一把。
“王爷,有毒。”隐一咬牙靠近戎祁,眼前有些晕眩的很不甘心,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些刺客会如此卑鄙,竟然会在剑上抹毒,而且还是不落痕迹的慢慢渗入,让他们防不胜防。
“按照原计划,撤!”戎祁强撑着一口气下令,转身跳下身后悬崖,隐一得令毫不犹豫的转身也跟着跳了下去。
余下暗卫动作同样迅速,跟着跳下悬崖后看傻了留在崖边的刺客,而后全都涌到山崖边向下张望,直到领头之人从人群后边信步走来,皱着眉头向下看了一眼。
“头领,下边万丈深渊,应该活不成了。”旁边刺客出声,却被头领一记冷眼吓得低头连呼吸都轻了许多。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下去搜。”头领说完扫了众人一眼,而后转身离去。
留下的刺客互相对视一眼,当真留下二十人守在崖边,想着等天光之后再想办法下去找人,并侥幸的想着会,找到的最好是尸体,那就皆大欢喜了。
就在刺客聚堆开始生活取暖的时候,树林里突然窜出一道黑影,从旁边树丛里翻出,抓着山崖上长出来的藤蔓,借着月色几个起落,借力使力的下到了崖底,结果刚刚落地就被人横了一把匕首在脖子上。
“女人?”戎祁眉头紧皱的微微用力,并没有因为发现来人是个女的而放松警惕,明明体力不支且余毒未清,却依旧强撑着。
“王爷!奴婢白鹭。”
听到熟悉的声音,戎祁整个人都愣了一下,然后很快反应过来定睛打量对方,那是一个做男装打扮的利落身影,面容瞧着确实熟悉。
“白鹭?你怎么会在这?王妃呢?”看清楚白鹭模样后,戎祁松开手把人推开,却没有放松警惕的依旧握着匕首,眉头紧皱的连续发问。
“王妃还在京城,奴婢是来找人的。”白鹭回身望着戎祁同样打量了一阵,然后上前递给对方一个瓷瓶。
“什么东西?”戎祁眼神微眯的望着白鹭,想着对方回来这里找的人无非只有一个,倒也不觉得稀奇,却难免有些不满对方丢下虞长莺独行到此的行为。
“解毒丸。”白鹭没有多说的把瓷瓶丢给戎祁,而后退开两步四下打量。
没有理会白鹭的查探,戎祁打开瓷瓶放在鼻间嗅了一下,眉梢微挑的又望了白鹭一眼。
“王妃倒是知道疼人。”他手里都没有这么好的解毒丸,戎祁心里略显不是滋味的想着,让白鹭回头望了他一眼,虽然听出对方的言不由衷,当她乖觉的没有应声。
王爷离京的时候,王妃也给准备了这样的解毒丸,只是那会儿要的量大,几乎人手一份,所以做的略显粗糙,等她离京的时候,王妃刻意找到汪三公子,让对方单独制作的这一份,倒是比之好上许多。
“那些刺客还在崖顶,天亮后就会下来搜山,此地不宜久留。”白鹭淡定的转移话题,而戎祁已经到处瓶子里的解毒丸吞下,略微运功催化了药效,瞬间轻松不少。
深深的吐出一口气后,戎祁收功起身拍了拍衣服,然后低声说了句。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