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有生之年第一次，看到王爷房间竟然可以用乱字来形容，扫了一眼散落四处的衣裳，他嘴角抽抽的望着只穿了一件里衣的戎祁，表情一言难尽。
“冬日里的新衣都在这了？”戎祁回头望向安平。
“回王爷，都在这了。”安平低头应声。
“怎么就这几件？料子也不像新的，你确定没有弄错？”戎祁皱着眉头扫了眼之前看过的衣裳，总觉得这也不好那也不好。
“回王爷话，这些料子都是您自个儿挑的。”所以您现在怪谁都没用。
“我自己挑的？！”戎祁不信，皱眉望着那些不是黑就是褐，再不然就是藏蓝色的衣服，有些怀疑安平是不是在糊弄他。
“您之前一直在军营，衣服做了小了旧了也没机会穿一回，这两年倒是常回京城，却总往军营跑，嫌弃宫里准备的那些料子花里胡哨容易脏，不方便行事，所以这两年都是照着这个要求准备的衣服。”
眼色简单，款式简洁，唯一的目的就是穿，其他毫无美感，还是做衣服的绣娘看不过去，觉得愧对自己手艺，便费尽心思，换着花样的给绣了不少暗纹，平时不显，走路的时候才有流光，这才没叫衣服落了下成。
安平望了一眼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的戎祁，暗暗的撇了一下嘴。
“回头让人重新再做一批，要复合身份好看点的。”戎祁没好气的下令，等安平答应着要下去准备的时候，戎祁又突然急着把人叫住。
“咳咳！”戎祁清了清嗓子，故作不经意的望了安平一眼，看似随意的问了句。
“王妃的衣服都是哪儿准备的？”
“？！”安平听得一愣，半晌没反应过来，还是戎祁等得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这才回过神来回答道。
“王妃的衣服都是她身边丫头和管事嬷嬷准备的。”
“那料子呢？总不至于都是自己织的吧？”戎祁冷声望着安平，后者茫然一瞬，然后福至心灵一般的抬头扬起笑脸。
“料子都是外边绣庄买的，就王妃的嫁妆铺子，织锦绣庄。”
“嗯！那看来这绣庄的料子还不错。”戎祁说完望了安平一眼。
“是，老奴明白了，那今天的衣服？”安平抬头扫了一眼屋子里的凌乱，戎祁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了两声。
“先随便穿着吧！”
虽说是随便一穿，可等戎祁走出门的时候，走廊上的小丫头还是看得瞪大眼睛忘了反应。
“干什么呢？还有没有规矩！”安平冷下脸来瞪向不知行礼的小丫头，戎祁也是皱眉望了对方一眼，吓得小丫头急忙跪到地上。
“奴婢该死！求王爷恕罪！”
“本王看起来很吓人？”难得戎祁不耻下问，小丫头急忙摇头。
“王爷英明神武，俊美无铸，是奴婢惊为天人才会犯错，求王爷饶命！”小丫头也是委屈，平日里王爷甚少回府，回来也是一身黑，哪里像今天这般仿佛换了个人，让她惊艳的忘了反应，真的不是故意要冒犯王爷啊！
“嗯！”戎祁听完应了声，没再说话的径自离去，弄得小丫头诚惶诚恐的偷偷抬头。
“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做事！”安平呵斥完小丫头之后，跟在戎祁身后走了出去，留下小丫头松了一口气的跌坐在地，捂着胸口许久都还喘不匀气。
乖乖，王爷原来是这么风光霁月的一个人吗？平日里从未见他戴过玉冠，今天却是连玉佩都系上了，还有那件白色纹金的衣服，以前不是说容易脏，所以拿去压箱底了吗？没想到今天竟然又翻了出来，这可真是太奇怪了。
小丫头的疑惑，安平心知肚明，只是王爷这难得的孔雀开屏，让他看得稀奇，所以乐得帮忙捯饬，这才有了眼前的惊艳的一幕。
一路走去晴风院，虽然距离不远，还是叫不少人看了去，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忍不住对虞长莺更加另眼看待起来。
毕竟，这可是能让自家王爷孔雀开屏的人。
莫名其妙成了孔雀的戎祁犹未可知，再次踏足晴风院的时候心情难免有些忐忑，虽然不停的告诉自己昨夜什么都没发生，却还是有些在意自己昨天留给虞长莺的印象太过糟糕，所以今天才会费尽心思的收拾自己。
没好意思问安平这样装扮是否妥当，但瞧着府上下人反响还不错，所以戎祁又稍微满意了些，唐首挺胸的走进晴风院，却没能在花厅里看到想看的人。
“王妃呢？”戎祁眉头紧皱的扫过花厅，然后扭头望向门口伺候的丫头。
“回王爷话，王妃在小厨房给王爷准备早饭。”小丫头低着头恭敬回应，听到回答的戎祁眉一挑，嘴角微微上扬的清了清嗓子。
“咳咳，王妃可有说准备的什么早饭？”昨夜的汤很好喝，小点心也很美味，戎祁在心里想着，眼中闪过一抹期待的询问道。
“王妃没说。”小丫头依旧恭敬回答，心里却忍不住腹诽。
不是说王爷为人威严，平日里话不多吗？怎么今天这么多问题？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戎祁皱了皱眉头，挥手把丫头赶了出去。
安平随后关上房门，保住屋子里的暖意后，笑着靠近戎祁，一边给对方倒了杯热茶，一边小声问道。
“王爷若是饿了，不如让老奴先去府中厨房端些吃的过来？”
“你很闲？”听到问话的戎祁抬头扫了安平一眼，后者一脸莫名的望向他，然后在对方冷然的视线下了然。
“除夕将至，府上事务繁多，若是王爷没有其他吩咐，那老奴先行告退。”这是嫌弃他在这里碍眼啊！安平低头行礼的时候撇了撇嘴。
“嗯！去吧！”戎祁挥手赶人，这会儿看见安平就会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情，迁怒的念头一时半会散不掉，还是眼不见为净的好。
“是！老奴告退！”安平低头退了出去，结果刚踏出晴风院，就看到了提着食盒匆匆走来的彩雀，而她身后还跟着两个小丫头。
“彩雀姑娘这是？”安平挑眉望着彩雀手里食盒。
“安管家好，刚才王爷传话要过来用膳，这是厨房准备的膳食。”彩雀心情好，笑着应话之后就急着把东西带回晴风院，却不想安平身子一侧，把路拦住了。
“安管家？”彩雀茫然的抬头望着对方。
“这是王妃吩咐的？”安平有些狐疑，刚才晴风院的小丫头不是才说了王妃在小厨房准备早饭吗？怎么彩雀会跑去府中厨房备饭呢？
“是呀！”彩雀理所当然的回答。
“……王妃亲口说的？”安平不确定的皱眉追问。
“……？”王妃有亲口说吗？彩雀微微一愣，然后有些茫然的站在原地。
一看彩雀的表情，安平就知道肯定没有，怕不是这小丫头自作主张，又或者动作太快根本来不及阻止，不然王妃还去什么小厨房？在花厅等着就是。
表情有些古怪的望着彩雀，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安平赶鸭子一样的把人给原路带回了大厨房，并在心里决定，回头得跟晴风院的清姨再说道说道。
这做丫头的忠心虽然很重要，但也要有点眼力见儿才行，不然这不是坏事么？
完全不知道彩雀已经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虞长莺，站在小厨房里回头望了一眼门外，许久都没看到人回来的皱了皱眉头。
“王妃？”白鹭出现的时候，望着探头探脑的虞长莺有些疑惑。
“怎么起这么早？”虞长莺语气关心的望着白鹭，对方昨天值夜，按理说这会儿应该还在补眠才对。
“已经睡好了！怎么只有王妃一人在这？”白鹭扫了一眼小厨房，暗道这彩雀又跑哪里去了？真是一点都靠不住。
“王爷传话要过来用膳，她去大厨房拿膳食了。”虞长莺语气无奈的笑了笑。
别人不知道，昨夜端着东西跑了一趟沧澜院，还给王爷带了话的白鹭却是明白的，眼中幽光一闪，惊讶的望着虞长莺问道。
“王爷要过来？”白鹭一觉醒来问了过路的丫头，知道虞长莺在小厨房，便直接过来了。
“刚才传话说王爷已经到了，我想着彩雀回来看到人，知道我在小厨房自然会找过来，结果却一直没等到人。”虞长莺说着望了一眼灶上的两个托盘，若不是她一个人拿不了，也不会在这里等，突然有些后悔没让人跟着了。
顺着虞长莺视线，白鹭自然也看到了灶上托盘，上边摆放着的点心精致漂亮，种类也非常丰富，一看就是用了心思的。
“奴婢陪王妃过去吧！一会儿再让人去找彩雀。”找到以后先骂一顿再说。
白鹭说着就去收拾灶上托盘，大部分都自己端着，只留了一碗鸡丝粥给虞长莺拿，这独一份儿想来是给王爷准备的，她就不经手了。
有了白鹭的帮忙，虞长莺便端了吃食往花厅走，等推开花厅门的时候，一股热浪袭来，让虞长莺忍不住抖了个激灵，再抬头，便有些微愣的瞪大了眼睛。
上辈子她远远的见过楚王戎祁，远征回来一身铠甲威风凛凛的穿城而过，浑身煞气仿佛可以止小儿夜啼，她也见过穿着朝服的楚王戎祁，在年宴上满是威仪，面无表情的冷峻就像是隔绝了这个世界，让人不敢靠近。
那都是上辈子的印象，根深蒂固。
所有昨夜看到对方风尘仆仆，一声狼狈出现的时候，她才会满心惊讶，然后小心试探，却从未想过试探的结果竟然会是如此的……叫人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