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入夜不休息,就是特意过来问妾身这个的?”虞长莺望着戎祁,表情好笑的反问。
“……!”看虞长莺不以为意的模样,戎祁突然有些后悔来了这一趟,可他还是有些担心,所以耐着性子追问。
“你让人传出消息说马车上丢了颗夜明珠,还派人偷偷的在外查找,就不怕打草惊蛇吗?”丢的明明就是经文,哪来的夜明珠?戎祁在心里暗暗皱眉。
“那不然呢?什么都不做岂不是更让人怀疑?”虞长莺挑眉如是反问。
刚刚拿回来的经文突然就不见了,他们得粗心到什么程度才不会发现?既然发现了还不去找,岂不是明摆着让人知道他们有后招?
“可你闹得人尽皆知,宫宴上又要如何收场?”戎祁担心那些人会抓着事情不放,而事实上东西确实是换过了,到时候要如何自圆其说?
“与宫宴何干?楚王府丢的是夜明珠,找的也是夜明珠,有人胆大妄为的在楚王府头上撒野,难道还不准楚王府讨个公道?”虞长莺的话让戎祁听得眉头直皱。
“可你知道这公道是注定讨不回来的。”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故弄玄虚?如果真想办东西找回来,又怎会眼睁睁看着东西被人拿走?戎祁想不明白,而虞长莺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说锦盒里被人动了手脚,早就吩咐不可轻易触碰,所以才让人有了可趁之机?还是说她将错就错,这会儿不过是为了做足戏份,顺便让动手的人因此担惊受怕,尝点教训,其实她根本就不在意经文好坏?
不管是哪一种解释,都必然会牵扯到赵飞环在锦盒中下蛊,而她对此早已心知肚明,甚至连万良寺挂羊头卖狗肉的事情她都知道,这让她怎么跟戎祁解释?
若非先知,她又如何能够知道这么多东西?到头来引火烧身,岂不是得不偿失?
“能不能讨回公道来,不都是事在人为嘛!”虞长莺眼眸低垂的望着桌面,避开了戎祁探究的视线。
看出虞长莺不打算解释,戎祁也歇了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心思,虽然担心,却也尊重虞长莺的决定。
“这事情传出去,必然逃不过那些人耳目,年宴上如果被人针对,你当如何是好?”说是丢了夜明珠,可当事人却知道丢的是经文,特别是动手的人,若是消息传到皇后或是晋王耳中,年宴上肯定会借题发挥,她要如何自证清白?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自然是谁质疑,谁举证,可这证据……就算是万良寺的主持亲自出面,恐怕也说不清楚吧?”更何况年宴上众人的关注焦点会不会在她身上还未可知呢!如果吴清灵打开了那个锦盒,而赵飞环又不知道打开锦盒的是吴清灵的话,啧啧!那事情可比她丢颗夜明珠有趣多了。
虞长莺在心里想着,脸上笑容也多了几分玩味,看的戎祁更加疑惑,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毕竟事情已经发生,她心里有数就好。
“世事无常,还是小心为上。”戎祁无法像虞长莺这般轻易安心,却也知道多说无益,既然她不愿解释,且心里早有章程,那边走一步看一步吧!
“多谢王爷关心,妾身省得。”虞长莺望着戎祁微微低头行了个礼。
这人心里记挂,一路上却什么都没说,陪着她把前戏做足,却在回府后匆匆过来询问,言语间都是为她着想的担忧,也不知这人有没有发现,现在夜深,而且还是独处。
“咳咳!既然如此,那就早些休息吧!”心里有了决断后,戎祁自然也发现了此刻的不合时宜,若是他直接宿在这里倒也无所谓,可偏偏他不能。
戎祁说完站起身,低头随意的拍了拍衣衫,然后打算转身离开。
“妾身替王爷更衣!”虞长莺也跟着站了起来,顺口而出的话,让戎祁脚下踉跄的差点把自己别倒。
“你说什么?!”戎祁回头瞪着虞长莺,一张脸表情诡变的竟然显得十分扭曲,连说话的嗓音都拔高了几个度,刺耳的哼。
“王爷不是说要早点歇息吗?妾身伺候王爷更衣啊!”虞长莺理所当然的望着戎祁,脸上表情一本正经的只有眼神带了点疑惑。
“……不,不用了!”戎祁舌头有些打结的后退两步。
“你歇你的,我回沧澜院!”说完这句话的戎祁转身就走,这会儿耳尖已经是红得没眼看,就连脚步都匆忙而慌乱,虞长莺见了追出两步跑到门口。
“王爷!”这丝丝缠绵的呼唤,差点没让戎祁平地摔,干脆纵身直接翻墙飞回了自己的沧澜院,看得身后站在门口的虞长莺眼神微眯的在心里哼了声。
让你不请自来!也不看看时辰先打个招呼,天知道她刚洗漱出来就看见戎祁坐在屋子里时有多惊吓,还以为这人打算顺水推舟直接留下呢!
“王妃!王爷这是怎么了?”一直守在外边的彩雀和白鹭目的全程,这会儿才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走近问了声。
“有急事,回去了。”虞长莺收回目光望向说话的彩雀。
“啊?奴婢还以为王爷今天会宿在这呢!”彩雀下意识的说完,然后反应过来的急忙捂住嘴,心慌慌的望着虞长莺屈膝就要跪。
“行了,今天还不够你累的吗?下去休息吧!”虞长莺挥手阻止了彩雀的动作,示意对方赶紧去休息,同时扭头望向一旁的白鹭。
“回头去找赵大哥,这功夫还是得多练,不然该退步了。”竟然连房间里进了人都不知道,虞长莺心情不快的在心里念叨。
“是。”自知理亏的白鹭低头应是,彩雀听得有些糊涂的望了她一眼。
“行了,都散了吧!”虞长莺挥手赶人,然后走回房间关上了门。
晴风院这边终于安静下来,沧澜院却因为戎祁的关系而依旧灯火通明,在院子里等了许久的安平,见到戎祁出现的时候急忙迎了上去。
“王爷!”之前没有找到人的时候,安平就猜测戎祁应该是去了晴风院,毕竟那个夜明珠的事情,连他都知道有古怪,王爷不可能不知道,所以这是两人合谋?为什么?
安平担心这趟出去有事发生,唯恐会带来危险,所以不敢去晴风院找人,只好一直等在沧澜院这边,刚才瞧见戎祁从晴风院那个方向翻墙回来的时候,安平暗道一声果然。
只是他才刚刚迎上去,戎祁便转身迅速的从旁边窜回了房间,连个照面都没打,让安平看的一脸莫名其妙,还有些狐疑的眯起眼睛。
难道王爷在晴风院喝酒了?不然脸怎么这么红?若是喝醉的话,不是正好宿在晴风院吗?酒壮怂人胆,王爷难道这都还要跑回来自己睡?
突然有点嫌弃的撇了撇嘴,安平转身又要跟进房间,结果却听到房间里传来阵阵水声。
“王爷,水放久了怕是有点凉,老奴再给您送点热水进去吧!”安平站在门口喊了一嗓子,然后听得戎祁厉喝一声不用。
不用就不用吧!安平也没有坚持,只是回头让人给准备了一碗姜汤,顺便还准备了一碗醒酒汤,然后一直等了快半个时辰,这才听见里边传来响动。
“王爷,老奴准备了姜汤,可要现在送进去?”安平再次开口,而房间里终于传来了一声进,让安平松了一口气的推门走了进去。
一身水气的戎祁坐在椅子上,发梢还在滴着水,他却一点都不以为意,身上外袍穿得松松垮垮,看起来一副慵懒的模样。
“王爷,先喝碗姜汤吧!驱寒。”安平不知道戎祁为什么会突然跑回来洗冷水,却还是尽职尽责的把姜汤送到戎祁面前。
“怎么有两碗?”不得不洗了个冷水澡,还不得不喝姜汤的戎祁,望着面前突然多出来的两个碗皱起眉头。
“还有一碗是醒酒汤,老奴刚才见王爷面色烧红,又是洗的冷水,想必是喝了酒,身体火旺,这会儿喝了姜汤再喝一碗醒酒汤,也能睡得舒服些。”重要的是明天醒来不会头疼难受,安平在心里想着,并未留意戎祁听完这句话之后表情一言难尽的样子。
“行了,东西放下。”戎祁语气不快的说完之后挥手赶人,安平虽然应了一声是,却在放下托盘之后小心翼翼的问了句。
“王爷,刚才老奴听回来的人说,马车上丢了一颗夜明珠?这事情闹的,你看是不是要通知京兆尹一声?毕竟这京城的治安都归他们管。”
“……!”拿起姜汤正准备喝的戎祁,听到安平这句话之后动作一顿,表情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下。
“明日一早,派个人去京兆衙门,就说除夕将至,京中往来人口复杂,导致宵小猖獗,让他多派些人手巡值,别叫人看了京中笑话。”戎祁说完之后,安平听得一愣。
“王爷,要是这么说的话,王府这边……。”刚刚才说王府丢了颗夜明珠,结果却只是告诫了京兆尹一番,那这夜明珠还找不找?安平一脸疑惑。
“王府丢了东西这件事情很光荣?”戎祁皱眉斜了安平一眼。
“呃……!”安平一脸尴尬的抽了抽嘴角。
这事情不是您闹出来的吗?虽说是背地里让人去找,可这消息哪里瞒得住?更何况那夜明珠是怎么回事,别人不知道,他们自己人难道会不清楚?
根本就没这东西,之所以提到京兆尹,不过是循例说一声,备个案罢了,不然王府这动静,别人问起来要怎么解释?
可如今听王爷的意思,怕是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解释,那就更不要说把东西找回来了,既然如此,也不知为何要闹出这么件事情来,真是古怪的很。
安平猜不透,戎祁也不想解释,把人赶走之后喝完手里姜汤,便躺在床上有些辗转反侧。
楚王府丢了颗夜明珠,还是被人在马车上偷走的,这对王府来说可不是什么光鲜事,跟京兆尹打个招呼不过是把戏做全,也算是给王府闹出的动静一个交代。
虽然这样的动静能让拿走经文的人觉得心安,却也会引来另外一些人的关注,等知道楚王府丢的是经文之后,可想而知会引来怎样的麻烦。
若是平时还好,偏偏这次年宴牵扯到倭国和谈,所以戎祁想不明白,虞长莺为什么要这么做,任凭东西被人偷走,然后闹得人尽皆知,到底有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