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出了城再走上一个时辰就能到万良寺了,这会儿过去正好赶上吃斋饭,听说万良寺的斋饭可好吃了。”
好不容易出了城,看虞长莺神色恹恹,彩雀便找着话儿哄她开心。
“你怎么知道好吃?那可是斋饭。”虞长莺听到彩雀的话后好笑的问。
“当然是听人说的啊!”彩雀兴高采烈的说着自己打听来的消息,包括万良寺的斋饭有口皆碑,万良寺后山的梅林也壮观的很,还有一个可以博览群山的云瑶台,以及曲径通幽的禅院。
看得出来,为了这次出门,彩雀做足了功课,而这一路上,虞长莺也因为彩雀的滔滔不绝,多了几分乐趣。
但这份趣意,却在抵达万良寺的时候如烟消散。
万良寺建在山巅,虽然在山脚就能望到,却因为上山的台阶曲折,所以并不好走,而马车最多也只能走到半山,剩下的一段路要么坐轿,要么只能自己走。
因为虞长莺等人来的比较晚,天气寒冷,在半山抬轿的人也不多,之前等候的人也都抬着早来的人先行上了山,这会儿还没下来,所以虞长莺到的时候,也就没了轿子用。
“王妃,要不我们再等等吧!等山上有人下来,说不定就有轿子了。”彩雀抬头望了一眼台阶的尽头,能看到寺门前的万年松,但走过去可不近。
“等人下来,你的斋饭怕是就没有了。”虞长莺望了彩雀一眼,后者听完愣怔片刻,有些遗憾的垮下脸。
可不是么!这会儿还没人下来,肯定也是打算吃过斋饭以后再下来的,那等人下来她们再上去,可不就错过了么!
“王妃,要不您先回马车上坐会儿,奴婢去给您找顶轿子回来。”白鹭走近提议道。
“不用了,走上去便是!”虞长莺望了眼寺门方向,如是说道。
“可是……!”彩雀还有些担心,望着神色淡然的虞长莺,又望了一眼旁边的白鹭。
“走吧!”虞长莺心意已决,率先踏上了石阶。
这一路走走停停,寒风吹过脸颊带来一丝冷冽,灼痛肌肤的同时,也让人觉得清醒。
虞长莺还记得上次来万良寺的时候,是上辈子给皇帝祈福,那会儿皇帝病重,她奉命来万良寺吃斋念佛,给皇帝祈福,代表的是晋王府。
直到皇帝驾崩的讯息传来,而后晋王顺利登基,虞长莺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送来万良寺,给皇帝祈福事假,将她拿捏在此处,然后要挟逍遥侯府是真。
所以上辈子皇帝的死,可能并不简单,而这万良寺在其中扮演的是个什么角色,虞长莺想要亲自探一探,所以她提议誉抄经文送到万良寺供奉祈福,事情到此,还算顺利。
“还有多久才到啊?”彩雀眉头微皱的望了眼寺门方向。
“快了。”白鹭气息平稳,跟彩雀的喘息比起来想让爬的很轻松。
“这万良寺的石阶为什么要做成这个样子?直接修到寺门前不行吗?”彩雀忍不住抱怨,却听见前方的虞长莺淡笑着回了句。
“因为佛祖面前众生平等,不管是富贵还是贫穷,若想得到佛祖保佑,都得一样虔诚,哪怕是要这样受累吃苦。”
“啊?爬个石阶都能有这么多说法?可前边那些人坐的都是轿子啊!”哪里需要自己走?彩雀莫名其妙的望着虞长莺,结果换来后者轻笑。
“是啊!所以是为什么呢?”虞长莺抬头望了一眼近在咫尺却仿佛远在天边的寺门。
佛祖终究也只是一个旁观者罢了,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呢?
等到三人终于爬完石阶站在寺门口的时候,仿佛藏于云雾山巅的万良寺大门,巍峨的耸立在视野,而石阶旁的万年松姿态肆意招展,仿佛是在俯瞰艰难爬上来的众生一般。
“这个……!”彩雀掩不住神色中的惊叹,白鹭却是扫了一眼,表情淡然。
虞长莺扫了一眼这熟悉又陌生的景色,然后带着人越过门口那尊香火不灭的大鼎,从容的走进了万良寺大门。
跟大门外空寂的平台不一样,寺庙内人来人往,香火延绵不绝,还有很多卖香烛纸钱的摊贩,仿佛一个小型的集市,全都拥在大殿前的广场上。
“怎么还有人在寺庙里卖东西?”彩雀走在廊檐下,好奇的往广场上张望。
这广场开阔,两边廊檐环绕,一共有八个门,也不知通往何处,大殿在不远处抬头可见,门庭开阔,占地极广,可以看见很多普通百姓正在排队上香。
“怎么都没看到那些世家小姐和老夫人?”彩雀看了一路下来,这才发现被自己忽略的地方,那些人比她们先出城,来的时候也没碰见回去,这会儿不是应该还在寺庙里的吗?
“你是不是傻?”白鹭扫了彩雀一眼,表情有些嫌弃,还说最近跟清姨和安管家学了不少东西,怎么这点事情都弄不明白?
“我哪里傻了?”彩雀莫名反驳。
“这一路上来你就没发现有什么地方不一样吗?”白鹭皱眉追问。
“哪里不一样?”彩雀好奇的望着白鹭,后者表情一言难尽的抿了抿嘴。
“这寺庙,分人。”回答彩雀的是虞长莺,说话的同时回头望了一眼殿前热闹的人影。
“我们上山的路,跟普通百姓上山的路不一样,因为百姓上山进香不需要坐马车,只有贵人才需要将马车行至半山。”
“啊!难怪这一路上来都没碰到什么人呢!”原来大家走的路不一样啊!彩雀恍然大悟的同时,心里疑惑更甚。
“既然如此,怎么不把路直接修到寺门口呢?修那么多台阶作甚?”彩雀觉得这寺庙有些多此一举。
“没有那些台阶,哪来的抬轿生意?”虞长莺好笑的望了彩雀一眼。
“原来如此,所以是万良寺故意这么做,好给百姓找个营生吗?”彩雀说完忍不住有些佩服起万良寺来,以至于没有察觉虞长莺脸上淡笑不语的玩味。
“是啊!就连这大殿前的营生,也都是百姓在经营。”虞长莺说完继续转身往前走,穿过其中一道院门后,终于离开了大殿前门。
“这样好,这样一来也算是普渡众生了!”彩雀的话音才落,就听见白鹭冷哼着说了句。
“傻子!”
“你干嘛又骂我?!”彩雀觉得白鹭最近有点不对劲,说话总是夹枪带棒的。
“你以为这些营生都是免费的吗?你在寺庙做生意,难道不需要添香油钱?”白鹭望着彩雀质问,却见后者眨了眨眼睛回道。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不过就是些香油钱罢了,来寺庙供奉不添香油钱,怎么好意思求佛祖保佑呢?
“……。”白鹭望着彩雀抿了抿嘴不再说话,而听见这番对话的虞长莺忍不住低头掩嘴笑出声来。
“王妃?”彩雀终于察觉了其中古怪,却又想不明白个所以然,于是有些茫然的望着虞长莺,后者却没有解释的只是伸手在她头上拍了拍。
“无事,你说的对。”
就这么一直天真可爱下去也无妨,上辈子傻乎乎的替她去死,这辈子她自然会护着她单纯的过活,所以不懂没关系,这样就挺好。
虽然彩雀觉得自家王妃一脸关爱孩童的神情十分可疑,却也没有多想,只是好奇的又问了句。
“说了这么多,那些贵女和夫人到底都去了哪里啊?”来寺庙不就是为了上香祈福求佛祖保佑吗?怎么还不见人了呢!
“去了小佛堂,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些曲径通幽,连着的禅房院落里边都有小佛堂,每个小佛堂都有小沙弥伺候,若是要求签解惑,可以求见大师或方丈,至于能不能见到,还得随缘。”虞长莺说到随缘两个字的时候,笑容很是玩味,彩雀没听懂,白鹭却听出来了。
“王妃,供奉经文的事情,要不然还是交给奴婢去办吧!”白鹭提议道。
“这件事情可不能交给你。”虞长莺好笑的望了白鹭一眼,如果万良寺真的跟皇后有瓜葛,她若是没有亲自出面,岂不是平白落人把柄?
“可是……。”白鹭有些担心,虞长莺却是笑着摇了摇头。
“今日人多,不会有事的。”虞长莺知道白鹭在担心什么,毕竟她现在身边跟着的只有两个贴身丫头。
本来应该一起上山的护卫,因为担心寺庙人多而被虞长莺留在了山门外,而赵生也被她留在了半山守着马车,所以这一路上山进门,都没有人发现楚王妃已经到了寺庙,而这也是虞长莺想要的。
出城之前弄出来的阵仗,是为了让人知道她来万良寺,也好让皇宫里那位得到消息,证明她确实兑现了承诺。而到了万良寺山下,虞长莺并不打算继续扰民,毕竟今天初一,来万良寺的人不光只有那些世家的贵女和老夫人,还有很多百姓。
也正是因为百姓多,所以虞长莺并不担心,就算皇后再不待见她,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在这佛门重地对她出手,而她只要把誉抄的经文送到方丈手中,此行若能见到人,那她可以来一趟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只可惜,虞长莺还没找到人带路去见方丈,就被庭院里的赵飞环拦住了去路,一时之间两人相见,颇有些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味道。
当然,眼红的只有赵飞环一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