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冬金环就病了。
低烧反反复复,鼻子嗓子哪哪儿都不舒畅,人也变得极畏冷。老太太和裴氏都心疼她,就免了她的晨昏定省,楚临峦还亲自去求二哥临森,让二嫂帮着她理一段时间的家事。
金环无事一身轻,索性成日都窝在暖炕上,要不就蒙头大睡。
楚临峦很担心,可陈平看过后也说她就是风寒罢了,根本不用大惊小怪。到一个多月时,不仅金环熬不住,楚沐旭第一个跳出来不满。
“爹爹,你为什么不让我去看娘亲?!”四岁的楚沐旭已经很有些气势,加上楚临峦不是个爱装高冷的爹,他倒也敢偶尔同爹爹讲讲道理。
“你娘亲病了,怕过了病气给你。”
楚临峦容易么?他两头哄,哄完儿子哄媳妇,好像成了牛郎织女中间那条天河似的,妨碍有情人相见,罪无可赦。
“娘亲病了这么久,爹爹你怎么搞得!”
小苜蓿气吼吼的,扭身跑掉了。
楚临峦闷闷地回了房,看金环拢着被子坐在暖炕上看书,眼睛鼻子都红红的,一开口就是浓重的鼻音:“小苜蓿走啦?”
“走了……”楚临峦苦笑地走过去抱她,听着她间歇的轻咳,蔫蔫的没精神,他心疼坏了。
“宝宝,我们去康德吧!”
“唔,那是什么地方?”
楚临峦也习惯了她在某些方面的迷糊,好脾气地解释:“康德的温泉最有名,你在那儿有个温泉庄子。庄子靠山,山上不少泉眼,经流的水都是温热的,哪怕深冬也像春天一样暖。去了刚好养病。”
金环有些不愿意动弹:“太麻烦了,我不想去……咳咳!”
楚临峦抚她的背:“这回必须听我的!去,明日就出发!”
她想着索性不需要自己准备,楚临峦又不会委屈着自己,就可无可有地点点头。突然又问道:“小苜蓿也没去过,我们把他带上?”
楚临峦一顿:“你病着,小孩子更是体弱,这次就算了。”
金环有点想儿子了,她病了的日子,都没有抱过他。委委屈屈地商量:“叫他和你坐一辆车?”
楚临峦哪里愿意费心思哄那个正处于问题极多年纪的儿子,他还是想抱着她坐一个马车。
看他不答应,金环嘟嘴:“放他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赵三那个人……”
楚临峦无奈了:“和你说过几回啦?老国公手底下的那么多来钱的生意,大多不是正路子,相交的人也个个是亡命之徒,他这样什么规矩都不懂就徒然接手,哪里能叫人服气?甚至不需要咱们动心思,你哥哥那边给他添点乱子,赵三就自顾不暇了。何况咱们府虽然不是铜墙铁壁,但他赵三,也没那个本事渗透进来。”
有这么厉害?
金环想着死的那几个人,心里就不安,可窝在他怀里,舒适又温馨,她病气上来昏昏欲睡的,楚临峦再哄两声,就陷入了甜梦。
侯爷亲自吩咐,行装打理的极快。第二天一早,一切都准备齐当。金环和楚临峦到正院去同老太太和裴氏告别。
裴氏很支持,笑眯眯地意味深长,楚临峦有些别扭,想着母亲特意给他捎的’补药‘,又气又笑。虽然很了解裴氏想再抱个孙子的心疼,但且不说金环还病着,就单纯说有孕这事,就急不来啊!
临走时出了点小意外,被楚临峦要求不叫起的楚沐旭突然冒了出来,看到父母一身远行装扮,他带着起床气,哇地一声哭了个稀里哗啦。小苜蓿从小就不爱哭,更别提哭成这样没风范的模样了。楚临峦暗叫糟糕,果然金环心软的一塌糊涂,冲过去就要抱儿子,大有一副‘只要你不哭了想摘星星娘亲都叫你爹爹学会飞’的模样。
“娘亲,你别不要我……呜呜呜……”
楚沐旭张着小手,半路被云妈妈截胡,哭的更大声。
金环也想到自己不好抱他,可看着泪眼汪汪的儿子,她也泪眼汪汪了,扭头把楚临峦那么望着。
楚临峦叹气,主动抱起儿子。
金环跟在后面抹眼泪。
到二门前,楚临峦和儿子坐一架小车,他严肃约法三章。
“不许缠你母亲,不许缠你母亲,还是不许缠你母亲,同意的话我现在就不把你送回去。”
小苜蓿嘟着嘴,对爹爹的强权强势很不满,却也懂得识时务,如今娘亲不在身边,爹爹还是不好对付的。等先到了地方再说!
他乖乖点头。
楚临峦叹气再叹气。多好的二人世界啊,又被这小家伙毁了。
多少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