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似乎更加狂暴了，明明今天的天气，是最舒服的秋风。
唐宇泽神情讥诮而冷刺：“我可抓了两个，哪一个是你的女人啊？”最后一一句，说得很有挑衅的味道。
他的话一落，手下就将颜清染和容欢推了出来。
相比于颜清染的平淡，仿若没有一丝的落魄。容欢就狼狈多了，她在商场中习惯穿职业的ol装，发髻盘得一丝不苟，此刻松散凌乱，在她高贵的身上，徒然生出惹人心疼的可怜感。
她看到裴律之，双眸立刻沁了水，是聪明的女人遇到信赖的男人时该有的态度：“律之。”
“很少能看到高傲美丽的容大小姐如此可怜的模样，看着真令人心疼啊。”唐宇泽啧啧的说，却一直在观察裴律之的表情。
但他看不出，应该谁都看不出如此温和到高深莫测的男人。
“唐宇泽，我是容氏总裁，你竟然敢在南安市绑我？”容欢怒不可遏的道。
唐宇泽漫不经心的把玩着自己修长的手指，将她的怒气视若无物：“欢欢，你知道我是爱你的，但谁让你爱的是我最厌恶的男人呢？”
像裴律之这样的男人，不配拥有爱情，哪怕是一个虚伪阴狠女人的爱情也不行。
容欢心下一咯噔，在商场游刃有余的性格就发挥得淋漓尽致：“既然你只是因为我不接受你的爱情而恼羞成怒，这和律之就没有什么关系了。唐少，为了自己的欢愉搭上整个唐氏与裴容两家树敌可不是个聪明的办法。”
唐宇泽似笑非笑，嘴角的冷弧更加的冷酷，他突而转头看着一直没有动静的女孩，声音就这么温柔了下来：“颜小姐，你爱这个男人吗？”
从他们四个人都站到甲板上开始，这个最绝艳的女孩，一句话都没有开口，恍若不存在一般。
“唐少这话说的，裴总可是绝对的冷静淡漠和高深莫测，像个机器人一样相处起来多无趣，我要喜欢也是喜欢您这么英俊幽默的男人才对。”颜清染笑意盈盈，双眸星辰般亮晶晶的调笑。
四周气压突然有点低，唐宇泽看了眼阴气沉沉的裴律之，咧开嘴笑了笑：“真是对我胃口，但好像裴总对你兴趣不大呢？”
裴律之静静淡淡的，虽然他的存在，哪怕永远是那么不容忽视。
女孩没什么反应，淡笑而已：“又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喜欢鲜花，眼睛瞎了的人喜欢狗屎也不一定。”
**裸的讽刺。
容欢神经跟着炸了起来：“颜清染，你不要太过分！”
她从小接受的都是名门闺秀淑女的教育，哪怕在商场上杀伐果断，但在骂人这一块，还是找不出几个词汇。
“唐少，游戏玩够了就把人放了。”裴律之终于开口，他的目光深沉，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沉默。
“我说了，你只能选择一个。”唐宇泽站直身体，招了招手示意，一个穿着黑色西装高大威武的男人就站在了他的旁边，并举起了枪。他的目光隐隐着兴奋：“都是娇滴滴的美人，我都舍不得，但你舍得的话，我也舍得。”
容欢这个时候才清楚，或许唐宇泽不是因为钦慕她而追求她，只不过因为以为她是裴律之喜欢的女人才要抢过来。
“如果我两个都要呢？”男人勾唇，冷孬和意味不明的笑，冷冽中含着深深的冷酷。
唐宇泽又啧啧了几声，嚣张至极的摇了摇头：“虽然这是裴总的地盘，但我敢这么高调，也有我嚣张的理由。”
他这一次，摆明了就是十足的准备冲着裴律之来的。而且，料定了裴律之不会还手。
裴律之看了唐宇泽一眼，从西装口袋里拿出烟，漫不经心的点燃了一根，青白的烟雾让他的轮廓变得模糊。
他极少抽烟，起码这几个月里颜清染才见了两次。
男人低低的笑了笑：“唐少，我再还给你两枪，你就把人给我放了？”
还？
这个世界上就不值得的就是还这个字。
唐宇泽身上的桀骜不驯全部消失，只剩下一片乌压压的仇恨和沸腾的冷意，他勾了勾唇，竟然笑了：“反正我的女人也死了，你也死一个，就互不相欠了。”
此话一说，颜清染不由自主的看向唐宇泽。
外界传闻，唐少在接手唐门的时候，曾经有一个温柔漂亮的未婚妻，不过却被唐门的前辈们逼死了，难道这和裴律之还有什么关系？
一根烟就这么抽完了，烟雾缭绕之间，本就不大看得清楚男人的表情。如今。更像是一座冷冰冰的雕塑一样，待到云翳散去，男人清冷的声音缓缓的响起：“把欢欢给我。”
其实真的没有多少意外。
但是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颜清染还是不由自主的愣了下来。
那种愣，是接近心疼的麻木。
就像有很多只蚂蚁啃噬而过的心痒难耐，又像是数千根针密密麻麻的扎得密不透风。说不准，只是觉得凉爽的海风远离了呼吸系统，空气一下子稀薄，胸腔接近窒息的疼痛。
为这个昨晚还抱着她说爱她的男人。
“律之……”一向高傲冷漠的容欢也忍不住感动得流出了眼泪。这么多年深爱的男人，如今终于也爱她了。
唐宇泽讥诮一笑，巨大深重的黑暗将他整个人围得密不透风，冷侧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从喉底蹦出：“给我杀了！”
大抵是人生在世，该还的都得还。或者人总是这么自私，为了自己想要的，想保护的，可以牺牲一切不重要的。
很多年后，裴律之总会想到这一天，哪怕对这个女人没有什么仁慈之心，甚至想毙了她的心都有，但这一天，仍然是他无法摆脱的内疚。
枪声响起的那一刻，染红了半边天。
“……”
颜清染躲在家里两天两夜了。
那一天，就像是一个噩梦一样。
她做了选择，裴律之也做了选择。
她有时候就想，如果不那么自私的想要知道裴律之的选择，不和唐宇泽上船，是不是容欢就不会承受这一切不属于她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