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儿!”歇斯底里的哭叫声,颜清染的身体被狠狠的撞开,一个衣着不菲的妇人抱住陆腾的尸体哭天喊地的,狰狞着双眼瞪向颜清染:“是你,是你杀了我儿子!”
颜清染低头看着自己的腿,身体还是密密的颤抖了起来。
杀人了?
她杀人了?
她从小接受的训练便是不可以杀人,如果杀人了,那便自刎,用自己的性命去偿还。
“我……”
女孩张口,所有的话语如鲠在喉,难受得身体冰凉,不知所措。
“我杀了你,你还我儿子的命来!”妇人突然发狂的冲过来,留着长指甲的手不断的挥舞在清染的脸上,身上。
裴律之进来就就看到了这一幕,女孩满脸的惊恐和慌张,被打也没有还手,身体一直在颤抖,消瘦得惹人心疼得近乎抽搐。
“染染……”裴律之大手一挥,将妇人推开,将颜清染不断颤抖的身体拥进怀里,紧绷的声音泄露了心疼:“乖染染,看着我。”
熟悉到温存的怀抱,颜清染抬头,看着面前英俊到完美的脸,纤细的手用力的纠紧他的衣服,嘴巴一张,眼泪就掉了下来:“杀……人了,裴律之,我杀……人了?”
她的声音里,是浓稠如雾霾的恐惧,还有一丝疯狂的颤抖。
颜清染天不怕地不怕,平时该嚣张的嚣张,该温软的温软,不算多有个性,但天生善良。何况,那被植入骨血里的规矩,让她对杀人存在深深甚至达到了可怖的惧怕和惊慌。
“我带你离开。”裴律之低头,吻了吻女孩的发,温柔到骨子里的柔情一一溢了出来:“染染,别怕,我保护你。”
颜清染将脑袋埋进了他的怀抱里,没说什么,只不过,身体还在一直抖。
一直在抖,他从未见过如今的颜清染,害怕得仿佛天都塌下来了一样。
警笛的声音,陆腾母亲叫嚣和哭喊的声音,裴律之温柔哄慰的声音,顿时变成了一首催人死亡的丧魂曲,颜清染头疼得快要爆炸,胸腔里的那颗心脏仿佛要不受控制的跳出来,疼得冷汗淋淋,疯狂的撕扯她的神经。
“裴律之!”
颜清染身体突然用力一抖,不受控制的尖叫从喉咙里喊了出来。
从事故现场离开后,女孩在他怀里抖得直接晕了过去。
可才过十几分钟,却仿佛过了经年般绵长的梦魇一样。
颜清染剧烈的呼吸,用力的扯着自己头发,脸色像纸一样的白,哆哆嗦嗦的眼泪沾满了满脸。
裴律之原本就一直守在她的身边,一听到声音,立刻将她揽到了怀里,温热的吻一下一下的落在她的发上,声音低柔:“染染,再睡一下?”
颜清染抓着他的衣服,长发凌乱,脸色很差:“陆腾死了吗?”
裴律之大手抚上女孩小小的脸蛋,额头又习惯性的抵上她的,安慰性的语调:“你不用管,你只需要和你没关系,知道吗?”
怎么会没有关系呢,一条人命呢。
颜清染松开了男人的衣服,垂下了脑袋,双眸暗得可怕:“裴律之,如果陆腾真的死了,你不要为我脱罪。”
如果她真的杀了人,那么就一定会偿命。
“我的染染什么时候那么消极了?”裴律之道,将她抱到自己的腿上:“陆腾妈妈出现,我出现,警方也那么巧就出现,你不想知道是谁陷害你吗?”
陆腾越狱就是一个专门为了颜清染设的一个局,只不过他们谁都没有想到,竟然用的一条活生生的性命来陷害她。
“是容欢吧。”颜清染无力的笑了笑,这个名字在他们之间尤其的敏感,她甚至从内心深处反感:“除了她,谁还会真的对付我呢?”
她想不通,她从来到南安市招惹上裴律之之前,一直都低调得生活着,不和任何人起冲突,也不和任何人有过亲近的行为。
“真相没有出来前,不能说凶手是谁,恩?”裴律之强行压制她,和她一起躺到床上,清冷却又温和的声:“乖,睡一觉,醒来再解决问题。”
外面已经腥风血雨了,但他的小姑娘,需要好好睡一觉。
颜清染没有任何睡意,她睁着无神的眼睛一直望着虚空,直到眼睛很酸了,她还是没有任何的困意。
可是当人的精神紧绷到难以承受的程度就会反弹,直到眸光渐渐的涣散,真的就开始睡了过去。
“……”
陆腾的死讯瞬间被各大网站门户报道,而陆家提供的视频也在网上播放量达到千万。
网友开始谩骂和攻击颜清染,一句比一句话难听。
甚至还有人到她的学校游行示威,要求她血债血偿。
一切都像是预谋一样的井井有条,连反击的余地都找不到。
颜清染看着网上的消息,没什么表情的放下手机,穿了一件黑色的薄外套,转头对男人轻轻笑了笑:“裴律之,我去自首。”
她待在裴公馆,加上还有一个顾南一从中翰旋,警方自然不敢上门抓人。
裴律之从电脑前抬起头,清淡的摇了摇头:“不行。”
没什么不行的,就像网上说的,血债血偿,杀人偿命。
“人是我杀的,你能包庇我到什么时候呢?”女孩无所谓的笑了笑,如果不是瞳眸中映衬着的恐惧的话:“如果不是我,你就找证据救我,我相信你。”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她自嘲的笑了笑:“如果你肯救我的话。”
她那天早上和他说了要离婚,甚至还自动挨了一巴掌,他有理由生气。
“你从小在太阳岛上长大,我有我的选择,你不要逼我。”女孩坚定的落下一句,往前走着,走出了裴公馆的大门。
男人追了出来,他的声音落在耳边:“已经提交尸检,但陆家人不同意。染染,你稍微等一等,我很快接你出来。”
她有时候真的很不懂这个男人,明明表现很爱她,但却又舍不得容欢,让整个世界的人都以为他很爱容欢。
也是,她什么时候真正看懂过他呢。
她不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