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傅抱石坐在沙发上说。
“好,可以,我可以和你们合作,但我也有条件,你们不能把我暴露出来。”
唐念怀老奸巨猾,尽管他再恨卿原敏,也知道卿卓灼和她之间的距离。他可不敢拿自己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去赌,所以一旦卿卓灼失败,他就会抽身而出,翻脸不认人。
“那是当然了。”
清浊着从刚刚的雷击中反应过来,强撑着做下保证。
“好好,天也晚了,我先回去了。”
唐念怀站起身来,犹豫着看了傅抱石一眼,才推开门走了。
卿卓灼确定人走远了,才从沙发上跳起来,问:“喂,你脑子没烧坏吧?上午说跟我培养感情,下午就成我男朋友了,大哥你伤的是腿,不是脑子吧?”
傅抱石眼中是复杂的情绪,面对她的不解风情,他猛地想起自己以前面对那些狂蜂浪蝶时也是如此。
他偏过头,不愿意看她,说:“那是策略,我不那样说,他怎么信任你,怎么会跟你合作?”
“是吗”,卿卓灼纳闷,她怎么感觉不是这样呀,她给他倒了杯水,靠近他,两人的脸不过二十公分的距离,她说:“我怎么感觉怪怪的?”
“你别想太多了,想高攀我的人多了去了。我怎么会看得上你呢?”
她离他太近,她那低垂长翘的睫毛,仿佛猫爪一样挠在他心间,她的皮肤吹弹可破,令他心乱如麻。
他推开她站了起来,心虚又嘴硬地说。
“也是啊!你不过就是看上了我的钱而已嘛!隆裕太后的那笔宝藏到底有多少钱?”
卿卓灼可是记得就在不到一天以前,他掐着自己的脖子要把自己杀死,所以她还真不妄想他能喜欢自己。
傅抱石目光沉沉,听到隆裕太后的宝藏时,他彻底理智了起来,所有情欲都消失了。
“说起这个,你到底有没有什么线索?”
他蹙眉问。
理智时候的他就是一个商人,只计较自己得到了多少利润。如果说和卿卓灼的合作是一笔生意,那他无疑是亏损的,他在她身上耗费了太多时间太多人力了,却一直没有得到回报。
“没有,我现在都自身难保了,连我自己的公司都快被人抢走了,哪还有时间和精力能力确保什么宝藏啊?那个应该你去追查才对,反正最后都给你。”
卿卓灼对他还是不信任,所以下意识隐藏了N13和季怜的事。
傅抱石狐疑地看着她,根本不信。
“真的,我只要我自己的工资就可以了,那宝藏什么的都给你,我发誓。”
她竖起了三根手指,一脸认真。
他调笑道:“你要是真要我完全信任你,那也不难。”
“哦,有什么办法?”
“比如,你真的成为我的人。”
他声音低沉,伸出手去缕了缕她那黑色背带裤的带子,神色暧昧不已。
卿卓灼向后退了好几步,警觉地说:“别乱来啊!强奸妇女,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情节严重者,可判死刑或无期。”
“呃,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怎么把毛常顺送进监狱的,你觉得你说的这个能管得了我吗?”
还真是呀!
“行吧,那你做你想做的事情吧,反正你长得好看,身材也好,还有钱,我也不亏,到时候分半个傅氏集团给我啊!”
她无赖似的躺在沙发上,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算了,我对女人没兴趣,对你就更没有了。”
“没有的话,就请向后转,打开门离开这里。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不合适。”
“哦,原来未婚夫妻也叫孤男寡女吗?”
“好吧好吧,不叫,那请问未婚夫先生你要留在这里过夜吗?”
卿卓灼也知道他就是嘴上占占便宜,实际上没有那心思,所以便跟着打趣。
傅抱石说:“我也就不必了,但是我们应该举办一个订婚仪式。”
她一愣,其实这正中她下怀,毕竟下个月就是股东大会了,她如果想赢得各位股东的支持,那么成为傅抱石的太太则会是最有利的砝码。
然而,想到少年那孤傲的身影,她最终是犹豫了。
好像也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拿来利用的,好像有的东西利用了的话,重要的人会伤心的。
“怎么?你不方便?”
傅抱石意有所指,然后爽朗地笑了,“那真的就只是一个订婚仪式而已。你不必紧张。我不会给你承诺,也不会要求你承诺。”
看着他那么善解人意,宽容大度,她心中有些愧疚,连忙道:“没有,不是,你定时间吧!我同意,我回去就跟奶奶说。”
“好。”
傅抱石眼中似一片深潭,阴暗不见底,嘴角浮现出一片得逞的笑容。
“我先走了,好梦!”
他温柔地说。
“好,路上小心。”
她站起来送他到楼下。
楼下路边的灯光灰黄,把两人的影子拉的曳长。
傅抱石的车停在远处,她目送他离开,直到转弯处,正要转过身时,他忽然面向她,爽朗地笑,像一个孩童。
“我很开心。”
他的白牙在灯光下格外显眼。
“啊?”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说,我很开心!”
他大声说。
她愣怔着,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傅抱石,仿佛身上的重担都卸了下来,整个人轻松不少。
“好!我也很开心。”
她说。
得到她的回复,他心满意足地转过身了,头也不会的离开。
傅抱石今天真奇怪!
她站在原地喃喃自语,忽然视野中又出现一个人。
“咦?你怎么还没走?”
“我有件事没有告诉你。”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神色中有些雀跃和期待。
“什么事?”
她紧张起来,朝他走过去,他既然专门回来跟她说,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事,不能被别人听到。
可是他还没有等她走近,就说:“我的真名叫傅谦,我身份证上是这个名字,我的家人也是这样叫我,傅抱石只是辈分。”
“啊?”
听到他说的话,她更纳闷了。
“所以呢?”
他专程回来,就是为了跟她说这个事吗?
“所以你以后不用再叫我傅抱石,也不用叫我傅先生,就叫我傅谦吧!”
“傅谦。”
她毫不犹豫地喊,真怀疑这是在梦里,今天的傅抱石怎么那么不正常?
“哎!”
他笑着答应了。
“你快点走吧!”
她催他,实在是她已经被路边的蚊子叮了一个大包了,不想再站在这里了。
他不走,她怎么好意思转过身离开呢?
“好。”
傅抱石真的走了,临走时得意地往那栋楼旁树下的阴影看了一眼。
卿卓灼松了口气,拉拢唐念怀——目前为止最重要的事情已经完成了,她不由得如释重负。
她缓慢地踱步走到三楼,忽然想到自己把钥匙落在里面了。
她懊悔之际,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顿时警觉起来,都这个时候了,谁还会来?
还好,文殊兰曾经告诉他,掀开地毯,正下方的那块瓷砖是松动的,下面有钥匙。
她连忙蹲下来,找到了钥匙,仓促地把钥匙插进锁孔中,而那脚步声已经到了她身后。
她打开门,室内的光亮照射到了门外,一只胳膊搂住了她的腰,她的心脏瞬间快蹦到嗓子眼。
那人伸腿把她的门关上了。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屋里有钱。”
看着重新回归黑暗的楼梯间,她急中生智,冷静地说。
然而身后那人却沉默不语,仅仅是抱住她。没有下一步动作,也没有威胁恐吓。
她疑惑不已,尝试着挣脱他的怀抱,他果然没用力,任由她挣脱了。
等她转过身,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时,不由得大怒:“你有毛病啊?陶斯咏,好端端的吓什么人啊?”
她说完这话,自己先害怕了。
面前的陶斯咏仿佛是用黑暗做成的,神秘莫测,有未知的危险性。
他冷着一张脸,似乎在控制自己的怒火。
“你没事儿吧?”
卿卓灼问。
“你跟他”,陶斯咏伸手一指,那正是傅谦离开的地方,“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合作伙伴,也是商业联姻,但是我们都是自由的,可以喜欢别的人,和别的人在一起。”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神色,她现在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了,他刚刚肯定是守在楼下等她,却看到了那一幕。
由此说来,傅抱石那奸诈小人也一定是看到了他,故意让他误会的。
陶斯咏沉默不语,一手倚在门框上,显然是不愿意放她进去,一手伸进口袋,拿出根烟,手一甩,烟直接点燃了。
他似乎特别烦躁,深吸一口,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
“你可以放我进去吗?”
她觉得面前的人格外的陌生,再加上烟味呛人,所以她想回去了。
他什么都不说,只是蹙着眉头,高高的贱眉都堆砌在一起,显得格外有攻击力。
钥匙依旧插在锁孔里呢,她缓慢地伸手去摸钥匙,扭动了锁孔。
开门声在寂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突兀,更触发了他那敏感易怒的神经。
他毫不犹豫的拔出钥匙,用力一甩,钥匙被丢出了楼外。
“你……”
卿卓灼彻底生气了,她本来就只有这一把钥匙了,看来只能等着文殊兰回来了。
“在他面前那么开心,在我面前,那么生气?”
陶斯咏冷笑着说,坐在了台阶上,长腿搁在地上。
卿卓灼倒吸一口凉气,她该怎么解释呢?
“我说了,我和他只是商业联姻,没有感情的,更不会有真实的婚姻关系。”
她只好跟复读机似的把刚刚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那我们呢?”
陶斯咏听了她的解释,但面上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现在我们还小,我不想谈那些事,我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这是她的真心话。毕竟生活不仅只有爱情,她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去完成,不可能把他放在第一位。
“是吗?那你勾引我的时候怎么不是这样说的?”
他掐灭了烟,抬头看她,眼中结了一层寒霜,说:“用得到我的时候就热情主动,用不到我的时候就跟我说还小。灼灼,做人不能像你这样。”
卿卓灼觉得面前的人完全陌生,令她恐惧,她倒退两步,慌乱地问:“我什么时候勾引你了?”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穿着那身蓝白校服,被黄毛的摩托撞到,摔倒在地上的时候,你卷起了裤腿,露出了白皙的小腿和流血的伤口。”
他陷入了回忆中。
“是啊!所以我怎么勾引你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见你第一面的时候,就想上你,那不是勾引,是什么?”
他又点燃了另一根烟。
“我们不说那个了。”
她苦笑着,她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他不正常了。只好哄他:“那你希望我怎么做呢?我是必须要跟他联姻的。因为我的事业,我的公司,对我来说也很重要。”
“我的眼里容不了沙子,你俩一定非要沾上点关系,那不是他死,就是你死。”
陶斯咏站了起来,仗着身高优势,把她围在怀中,玩着她的头发,然后把头发靠近烟头。它瞬间被烧焦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古怪的味道。
卿卓灼连忙打开他的手,走到楼梯边,说:“你变态啊!”
“我只是想让你闻一闻蛋白质被焚烧的味道罢了。”
她明白了过来,还是嘴硬,说:“你以为,你以为你有点儿常人没有的能力就很了不起吗?”
“我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但至少,我不会让我喜欢的人冠上别人的姓。”
“我都说了,我不会和他假戏真做的。”
她不耐烦地喊。
“灼灼”,他掐灭了烟,一脸疲倦,说:“别再挑战我的底线。”
“那顶绿帽子,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我都不会让他戴在我头上。”
她脑中混沌一片,不太明白对方到底在执着什么,但她也不愿意放弃。
“你们什么时候订婚?”
他忽然问。
“下个月,我知道我很对不起你,但是……”
陶斯咏打断了她,不容拒绝地说:“取消。”
“啊?”
卿卓灼没想到他会那么霸道,不由得有些生气:“你以为你是谁呀?你让我取消就取消,你凭什么插手我的生活?我有答应过和你在一起吗?”
良久的沉默,沉默到她怀疑面前的人已经成为了一座雕像,她都有些害怕了。
“这是我最后给你的一次机会。”
他站起身,拉起她的手,把一个冰凉的东西放到她手心,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狐疑着,低下头看,原来,她没有丢掉他的钥匙。
卿卓灼一时之间五味杂陈,他走了,她应该高兴才对。但事实是,她并不高兴。
她好像成为了一个负心人。
她打开了门,走了进去。
文殊兰在十分钟前跟她发信息,说自己不回来住了。
她想,文殊兰应该是跟叶骏和好了吧,便不再多管,洗了个澡出来就倒头睡了。
第二天,卿卓灼是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的。
“喂!谁啊?”
她睡眼轻松,十分埋怨的问。
“我啊!灼灼!才搬去你奶奶家多久呀?就不认识姑妈了。”
卿原敏在电话那头热情主动道。
由于昨晚她才和唐念怀达成联盟,一起对付卿原敏,所以她听到对方的声音时,一个激灵便清醒了过来。
“哦,姑妈,是你呀!”
她敷衍道。
“你这孩子态度怎么那么冷淡呀是不是还对之前的一些小事怀恨在心?”
卿原敏扯着嗓门说。
卿卓灼一大早被吵醒,本来就有起床气,现在听她说的都是废话,更是不耐烦,说:“没事儿,我挂了。”
卿原敏却跟打了鸡血似的,特别有干劲,说:“别别,别挂!”
“到底有什么事儿?”
卿卓灼知道她找自己肯定没什么好事儿,因此格外不客气。
“嘿嘿”,卿原敏干笑两声,似乎对接下来的谈话胸有成竹,说:“我们现在在你奶奶家呢!”
她顿时警铃大作。
卿原敏这是在拿老太太要挟自己呢!
老太太年纪大了。虽然现在开始偏向她了,但更看重的是一个家的安稳。
所以她和卿原敏最好不能在老太太面前闹起来。
“嗯,我知道了,你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她冷静地说。
“你也知道柳依下个星期就要和一爻结婚了,我想这个世界上跟他们两个最亲近的人就是你了,所以这伴娘的事儿要不就你来承担吧!”
卿原敏说。
“我不同意,你找别人。”
她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来母女两个是借此羞辱她呢!
羞辱她连最后的盟友也被她们拉走了。
“找不了啦!你要做柳依的伴娘,这件事儿早就在家族里面传开了,你现在要是不同意,到时候婚礼上换人了,大家看到了难免会猜测咱们家家宅不宁呢!”
卿原敏一早就知道她会拒绝,早就留了下手。
“与我无关,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卿卓灼又不是从前那个单纯胆小的小孩了,被她几句话就能唬住。
“你这孩子怎么一点都不懂得亲情呢!就算你不在乎别人对你的看法,你还不在乎你奶奶的吗?”
“你”,卿卓灼刚要反驳,突然脑中灵光一现,便停住了。
唐柳依怀孕这事实在蹊跷,自己若是做了她的伴娘,或许对于调查事情的真相有用。
何况自己本来就要对付这对母女,让她们放松警惕,自以为处境安全,高枕无忧,就会放松警惕,这对她绝对有好处。
“好,我同意。”
她干脆利落地答应了。
“这样啊,那就真的太好啦!”
卿原敏还以为是自己的威胁起了作用,更加嚣张了。
卿卓灼挂了电话,彻底清醒,睡不着了。
她躺在床上,仔细回忆着有关唐一爻和唐柳依的一切。
一月二号那天,她看到唐柳依从唐一爻的房间出来,脖子上有吻痕。
唐一爻否认了两个人在一起过,可是后来他对唐柳依的态度就完全变了。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如果她们那晚真的在一起了,那么他为什么要骗她?
他不是那样的人。
唐柳依真的怀孕了吗?
层层疑惑在她脑中叠加,她不知道应该从哪里调查起。
两天后,卿卓灼回到了老太太家。
唐柳依和唐一爻的婚礼就在老宅办。
“原敏跟我说要你做柳依的伴娘的时候,我都帮你拒绝了,你怎么后面又答应了?”
老太太知道她不愿意做伴娘的。
卿卓灼笑着说:“我不做,那别人怎么看我和她呢?他们肯定觉得我们关系不好呀!”
“你何必那么委屈自己呢?”
老太太心疼道。
要不是和唐家联姻事关重大,她才不给唐柳依这个未婚先孕,伤风败俗的人面子呢!
还想在老宅办婚礼!
“有的委屈值得受,有的委屈不值得。”
伴娘的礼服已经送来了,她伸手一摸,果然是最劣质的布料,粗糙。
“这衣服怎么那么难看呀?”
老太太一脸嫌弃。
“算了,反正只是伴娘,也不能抢新娘的风头呀!”
她刚说完,就看到唐柳依和唐一爻携手走进屋内。
两人动作亲密,却貌合神离,他们关系的裂痕实在是太明显了。
她真是懊悔,自己之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任由唐柳依挑拨关系呢?
这里面,分明是蹊跷得很呢!
按照唐一爻的性格,如果是在那种情况下,唐柳依怀了他的孩子,他根本不会管其他的,只会让她把孩子打掉,也不会对她怀有什么愧疚之心。
那么为什么他还让她生,甚至还要结婚呢?
“奶奶,灼灼。”
唐一爻紧紧盯着卿卓灼,似乎要把她看出一个孔来。
上一次,因为他回复消息慢了,他就被她拉黑了。
看着那个红色感叹号,他是又无奈又哀怨。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奶奶。”
唐柳依虽然勉强支撑着自己,想做出一副和身旁男人恩爱的样子,但她脸上的苍白和憔悴却十分违和。
卿卓灼冷眼看着,
唐柳依不是才怀孕两个月吗?怎么虚弱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