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花拍打着船舷,哗啦啦地响,除此声之外,万籁俱寂,石宏兴坐在长条凳上,感觉脑袋昏昏沉沉地,直打瞌睡,他抬头看了一下手下官兵,也都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像是打了霜的茄子,有气无力的,确实这些天来押运生辰纲,大家日夜奔波劳累都非常辛苦。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轮班就该有轮班的样!大家都睡觉,谁来管货物?!”石宏兴喝道。
一阵特殊的香味似乎又迎面扑来,众人困意更浓,不久便都瘫倒在地。
此时两个黑影走了进来,对瘫倒在地上的官兵都踢了一脚。
“大哥,他们似乎都被迷倒了!”一个黑影壮汉说道。
“恩!”为首的黑影说道:“打开箱子,挑一些东西走!”
两人七手八脚地打开了生辰纲的箱子,从里面挑了一些容易拿的宝贝,装了几个在袋子里。
黑影壮汉还要往里面装,黑影首领按住他的手说道:“够了,带多了,看等会还不给你沉下去!”
黑影壮汉依依不舍地放下了手中的金银珠宝。
“快去点火!烧了这船!”黑影首领说道。
黑影壮汉点了点头,正要将煤油倒在昏睡官兵的身上。
“哎!你傻啊!”黑影首领抢过煤油道:“他们是睡着了又不是死了!你一把火从他们身上点着了,他们立马就惊醒了,我们还怎么脱身?!还有,就算他们醒不过来,万一船没烧完,被灭了,官府很容易就看出来是人为放火,到时候查到你我头上,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黑影壮汉挠挠头:“那我应该把煤油倒在哪里?”
“厨房啊!”黑影首领指了指厨房道:“厨房走火,是常有的事情,官府要查,也不会想到是人为纵火!”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赶紧的,点燃了我们就跳船!”黑影头领有点不耐烦地说道。
黑影壮汉点点头去厨房洒了点煤油一把火点燃了,火很快窜了起来!
黑影首领看着火光窜起,得意地说道:“这回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官府怎么也怀疑不到我们头上来!”
“可是……大哥,我已经把船家给……给……杀了!”黑影壮汉支支吾吾地说道。
“什么!?”黑影首领杵在那里:“船家又不认识我们,你去杀他做什么,我们只是打扮成官差的样子,问他收购了一艘船而已!”
“可我一开始并不是问他收购的……我是向他租赁的!”黑影壮汉唯唯诺诺地说道:“我想,如果我们把他的船烧了,他事后找不到我们,一定会报官,到时候就露馅了!”
黑影首领气德指着黑影壮汉的鼻子:“我要你去买船,你偏要去租船,你脑子里面装的是屎吗?!”
“可是老大,钱不够啊!”黑影壮汉说道。
“你放屁,我给你的钱,够买两条大船了,怎么会不够?!”
“我……我……我全输光了大哥!”黑影壮汉哭丧着脸说道。
黑影首领气急败坏地抽了壮汉一个耳光:“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黑影大汉捂着脸委屈地说道:“可我也不想杀他啊,我只威胁他便宜点将船卖给我,谁知道……谁知道他就大喊大叫,我情急之下,就将他给……给掐死了!”
此时,大火已经开始从厨房蔓延开来,烧出阵阵刺鼻的浓烟!
黑影大汉忙问道:“大哥,这怎么办啊!”
黑影首领不去理他,拿了两根木块丢到了水里。
“大哥,你把什么东西扔下去了……”
黑影壮汉正要去看,黑影首领一脚踹在他屁股上,把他“噗通一声”踹下了船厉声道:“还能怎么办?!你个蠢货,船要烧起来了,现在当然是先逃命要紧!”
楼船火光冲天,老远就被闻讯赶来的郭旭等人发现了,郭旭命令船迅速向着火的楼船驶去!
“老大,我们没灭火设备,这么大的火,我们应该无法扑灭啊!”一个官差说道。
“谁要你们灭火了?!”郭旭说道:“赶紧上去看看,有没有人被困,把他们全部救出来先!”
郭旭说完首先第一个纵身一跃,跳上了着火的楼船,其他官差也陆陆续续跳上了火船!
郭旭四处找人,只见船舱门口着起了大火,船舱内被困住了十几号人,他看了一下周围,找到一只铁桶,捡起一根缆绳,将缆绳绑在铁桶的吊环处,往湖里捞了一大桶水上来,对着舱门就是扑水,扑了两桶水下去,虽然舱门的火没灭,但却小了很多!
“快出来!”郭旭对着里面的人喊道。
石宏兴拉着几个人从船舱里钻了出来,前前后后大概有十二三个人被救了出来。
“快跳水!”郭旭喊道:“船要沉了!”
文天思看着这场景,有说不出的似曾相识感,他脑海中浮现出前不久,司马南寻的船被烧的情景,只见此时,船的桅杆也燃烧起来,吱吱作响。
“不好!桅杆要倒!”文天思大声喊着,但是郭旭、石宏兴等人在水里扑腾,哪里能听到他的喊声!
文天思四处张望突然他拽下了苏珊肩上的包袱,从里面取出了乾坤雷火手套。
几乎同时,桅杆“咔嚓”一声正好向郭旭和石宏兴落水的方向倒了下来!
“喂!你要干什么!”苏珊惊恐地喊道。
只见文天思窜出船舱,跳到半空,对准砸下来的桅杆一掌拍出,只见天空火光一闪爆裂声起,桅杆被炸的四分五裂,文天思也被火药的冲击力推进了深水当中。
苏珊和秦舒雁几乎同时双双跳入冰冷的水中 ,不一会儿,文天思便被两位夫人救上了船,郭旭和石宏兴等人也被陆续救上。
上了船,一群人都围着暖炉取暖,文天思这才看清被救的人乃是石宏兴。
“石大人?”文天思问道:“怎么会是你?!”
石宏兴抬头看了一下:“原来是文先生……”
石宏兴看了一眼烧沉了的楼船摇了摇头:“哎……我等原本是押送生辰纲去桂城,哪知道船上竟然出了这种意外!”
“哼,意外?!”郭旭冷笑道:“看样子你们都还被蒙在鼓里,这船家早就被杀了,这场明显就是一起有针对性的谋杀!”
“谋杀?!”石宏兴思索了一番道:“你说有人对生辰纲感兴趣,我倒是认可,你说是谋杀?!我并无仇家,真想不出有谁要加害与我!”
“你再好好想想!”郭旭说道:“这很明显不是冲着货来的,而是冲着人来的!,如果他们要劫货,就不会烧掉一船的货了!”
“一船的货……”石宏兴苦恼地望着着火的船:“这些都是价值连城的东西,东西丢了,还损兵折将!我可怎么向孟大人交代啊!”
“生辰纲?!”郭旭若有所思地问道:“谁的生辰?!难道是……”
“还有谁的生辰会那么兴师动众?!”石宏兴悻悻地说道:“还不是那个郭丞相!”
郭旭高兴地鼓起掌来:“丢得好!丢的妙!”
“你!你还幸灾乐祸?!”石宏兴恼道:“你是游徼官,在你地方上出现这种事情,你也有连带责任!你高兴个啥劲?!”
“唉,大叔,你是误会了!”郭旭说道:“我的意思是这些都是刮来的民脂民膏,给谁不行,沉到水中喂鱼也比给他强!要那么多钱做什么,能花的完吗?!”
“话是这么说不错……”石宏兴说道:“我也知道这些都是从老百姓身上刮来的钱,很不情愿送这趟镖,可是孟大人的嘱托我实在没办法……哎!”
“孟大人?”郭旭问道:“可是玉兰城的孟太守?”
“正是!”
“那你是?”郭旭继续追问道。
“鄙人是玉兰城游徼官石宏兴!”
“哦……原廷尉府石宏兴大人,苏娘娘的义父!”
“很多人都不记得我有做过廷尉府侍郎,你却记得那么清楚?!”
“何止这些!”郭旭款款地说道:“我还知道你在位期间办理了很多大案,要案!抓了很多贪官污吏,铲除了众多恶霸毒瘤,还差点弹劾了当今丞相!”
“你一个地方游徼,怎么会知道我的事情那么多?”石宏兴有点迷惑地问道。
“我叫‘郭旭’,是这枫城的游徼官”郭旭说道:“除恶扬善,匡扶正义,是我追求的目标!所以我也非常关注我们最高领导机构廷尉府的情况,在我心目当中,廷尉就应该像你这样富有正义感,敢作敢当的人!”
石宏兴看了郭旭一眼:“年轻人挺有朝气,加油!好好干!以后也当个廷尉匡扶正义……这次生辰纲被烧,面对上级的追问你就说是我不小心走火烧了船,我相信你暗地里会把这事情查清楚的,这样也不至于影响你的前程!”
郭旭听罢沉下了脸:“一是一,二是二,事实就是事实,我如果为了前程而来,我就不当这个游徼官了!”
郭旭见石宏兴还是阴沉着脸便说道:“你放心,生辰纲丢了就丢了,到时候我修书一份,呈给丞相,道明缘由,就啥事没有了!”
“小兄弟还真会开玩笑,郭丞相岂能是你修书一份,就能搞定的?!不过你这样的性格,倒是令人喜欢!”石宏兴笑道。
经过刚刚的一番折腾,郭旭顿感自己又湿、又冷、又饿,心想:“估计兄弟们也都如此!”于是他提高嗓门道:“各位兄弟今天也都辛苦了,大家也都死里逃生!小爷今晚请给位去泡温泉,泡完温泉咱再吃饭,船上的人都有!”
顿时船上官差们都欢呼雀跃起来。
秦舒雁凑到文天思耳边轻声道:“我看这郭旭出手阔绰,应该大有来头,不应该仅仅是一个地方的游徼官。”
文天思点了点头:“既然人家热情款待,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吧!我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谁要害石宏兴,这个郭旭到底又是什么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