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府中,云竹和莫婉清将孟念慈扶进会客厅里,便听孟念慈开口道:“云竹,你带着婉清去看看鸢儿吧。”
云竹闻言,明白夫人这是要让她们离开,便点头应下,带着莫婉清离开了这里。
方卿尘也朝着身后的凌风道:“出去等着。”
“是。”凌风应声,转身出去。
厅中顿时只剩下孟念慈和方卿尘两个人。
二人相对而坐,却一时无言。
不知道过了多久,孟念慈才开口说道:“妾身愿意将整个沈家拱手相赠,还望方丞相,能够放过我们全家。”
这话一出,方卿尘顿时拧紧了眉头。
“夫人觉得,这一切是因为方某的缘故?”
“我只是一个妇人,不懂朝堂这些尔虞我诈,也不懂那么多的阴谋算计。我只知道,纵然沈家家财万贯,也不抵家人平安无事。
你们都想要沈家家财,那我们大可以拱手送上,只希望,方丞相,和陛下,能够给沈家一条活路。”
孟念慈的声音郑重严肃,一听便知她说的这些话全都是是发自内心的想法。
方卿尘拧紧的眉头没有舒开。
默了默,回道:“方某实在羡慕夫人一家对亲人的看中,可方某也不得不告诉夫人。
不想放过沈家的人,从来都不是方某,也不是陛下。
如今看似风平浪静,可明争暗斗从来不停。哪怕是夫人将家财全部送上,也没办法将沈家摘干净了。
且不说鸢儿同方某是陛下赐婚,不得违抗。便是今日,沈公子接下的职位,也注定永远不得安定。
所以不是方某要拉着沈家一起争,而是沈家不得不争。”
说到这里,方卿尘微微停顿了一下,目光朝着门外的某个方向看了一眼,才又道:“她从来不想逃避。不然今日死的便不是顾怀安,而是她。
夫人拳拳爱女之心,方某理解,但敢问夫人一句,沈家万贯家财是从天而降的吗?”
这声反问,像把刀,一下就划破了孟念慈自欺欺人的表象。
家财万贯,总有尽时,而挣下这么大一个家底的人,才是源源不绝的资源。
孟念慈手掌攥紧,指尖扎进肉里,用疼痛来提醒自己保持理智。
良久,才又开口问:“不知道方丞相还有什么想说的话?”
“沈知寒的职位。”方卿尘语气淡淡,却透着凝重。
……
天色渐暗,沈知鸢才终于清醒过来。
身上沾染的的灰尘脏污,已经被云竹和沁儿用帕子沾了温水擦洗掉,身上的刮伤也已经被小心处理过。
只是这会儿,房里没有人,沈知鸢睁开眼睛的时候,看着天光渐消,有一瞬间的迷茫。
等了等,才冲着外间喊道:“沁儿。”
话音刚落,沁儿和云竹便掀开帷幔走了进来。
沁儿手中拿着蜡烛,将内室的烛台点燃。
云竹则是凑到沈知鸢身边问道:“小姐,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知鸢摇摇头,坐起身来。
“我娘怎么样了?”
“夫人已经没什么事了,不过凌琦姐姐说,夫人崴了脚,还要多休息几日,才能恢复好。”
云竹说着,拿过一旁的外衣给沈知鸢披上,又问:“小姐睡了大半天了,饿不饿?灶上还煨着燕窝,奴婢这就去端来。”
说完,也不等沈知鸢给她什么回应,便自顾自的转身出去了。
沈知鸢无奈摇头,沁儿斟了一杯热茶递过来,道:“小姐睡的沉,根本叫不醒,云竹急的掉了眼泪,拉着凌琦看了好几遍,非得拍着胸脯保证小姐只是累了,没有什么其他问题,这才安心。”
茶水下肚,沈知鸢才终于感觉到胃里空空荡荡。
从昨日下午开始到现在,她水米未进,现在饿了,也是正常。
“沁儿,给我更衣,我去看看娘。”
听到这话,沁儿有心拦着让沈知鸢吃了饭再过去,可也明白现在不让她亲眼看看,她也不能安心,便什么都没说,替沈知鸢穿好衣裳,又拿来狐裘的大氅将沈知鸢裹得严实。
出门的时候,云竹正端了燕窝回来,连忙开口:“小姐,先吃些东西暖暖身子吧。”
沈知鸢摆摆手,“回来再说。”
闻言,云竹也没坚持,跟在沈知鸢身后出去。
主仆三人一路来到孟念慈房门外,还没来得及敲门,便听得里面传来声音。
“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等着我们回来商议便直接应下了?”
“娘,如今这般情况下,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最好的选择?我看你要怎么和鸢儿解释!”
孟念慈的声音中带着不悦,叫沈知鸢心中一慌,连忙推门进去。
“阿兄应下了什么事情?还严重到要同我好好解释的程度?”
二人见沈知鸢进来,立刻闭了嘴,不再说话。
沈知鸢看着,心中不好的预感更胜,直直的看着沈知寒,问他:“阿兄,你说!”
沈知寒有些心虚,却还是很快整理好自己的表情,开口道:“哪有什么大事,娘说的夸张罢了,偏你也是听风就是雨。”
这般说辞,根本就没办法安抚沈知鸢,她上前几步,继续追问:“阿兄不说,想来娘亲的话不假,左右我这个妹妹在阿兄心中一点分量也没有了!”
“哪里的话!”沈知寒连忙反驳,“我只不过是过两天就要走马上任,离开京城了。阿娘说我不告诉你就要走的那么急,等你知道了,定是要和我闹脾气的。
现在一看,果然如此!不过一句话没回应你,就急的说出这种伤人的话来。”
闻言,沈知鸢的注意力便立刻放到了沈知寒过两天就要离开京城的这件事上面,连忙开口追问:“什么职位,很远吗?怎么走得那么急?”
沈知寒叹了一口气,回道:“如今京城是什么情况,你也明白,我只不过是一个武状元,太高的职位我配不上,他人手里虽有空闲却不可能让我过去,一来二去,便被支到了别处。旁的倒是不要紧,可来年你出嫁,阿兄怕是回不来了。”
“这么远吗?”沈知鸢皱眉。
虽说是刚刚上任,可这种事情,总有时间回来的,除非是距离太远,一来一回耽误的时间太长,才会如此。
沈知寒点了点头,回道:“那位置空了太久,急着叫人上任,所以才如此。”
话到这里,又连忙转移了话题,问她:“是不是刚醒还没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