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婉清哭的梨花带雨,那张纯美无瑕的脸虽然染了几分灰污,却依旧楚楚动人。
可这一刻,如此美艳容颜,在沈知寒眼中,却丑如蛇蝎,狰狞可怖。
沈知鸢没开口,只略略退后一步,让沈知寒自己解决。
可也正是这时候,魏芊芸突然笑了一声。
“你求他有什么用?他若真心爱你,又怎么会见你受苦?”
她没反驳莫婉清的那些谎言,只是嘲讽。
莫婉清不听她的,只一个劲的往牢房外面伸着手,想要抓住沈知寒的衣角。
“知寒……”
“我来,只想问你,从相遇到现在,你究竟对我有没有过一分真心。”
他的语气冷硬,却不可避免的带着一分颤抖。
莫婉清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忙道:“当然真心,我是爱你的知寒,你说过你会娶我的!”
沈知寒笑了。
嘴角向上,笑声里却满是苦涩和自嘲。
“你到现在还在说谎的。莫婉清,你的手段好高啊,只可惜,你动了不该动的人。”
如果今日,莫婉清只是背叛了他,他虽然会伤心,但不一定会恨她,甚至会愿意留她一条性命。
可她千不该万不该对着自己的父母亲人下手。
从她出手的那一刻,就注定,他们两个人之间,只剩下恨。
沈知寒抬起手中长剑,寒光划过,一缕青丝落地。
“莫婉清,你我之间,恩断义绝,至于你欠沈家的,便用这条命来偿还吧。”
话音落下,莫婉清登时脸色大变。
“你这是什么意思?”
眼前流光一闪而过,莫婉清甚至来不及闪躲,只觉得锋利的剑刃刺破皮肤,穿心而过。
没有多少痛感,可全身的力气却仿佛随着喷涌而出的鲜血被抽空了。
“你……”莫婉清艰难的用气声说出这一个字来,想要质问沈知寒,为什么这么做。
沈知寒没去看她,只收剑的手颤抖。
“我曾救你,这次也亲手送你上路。”
来之前,沈知寒以为自己下不去手,毕竟那是自己全心全意爱过的人。
可真到了这一刻,沈知寒反而有些庆幸,是自己亲自下的手。
这一剑,了断的不只是莫婉清的性命,也是他们的曾经。
恩怨爱恨都好,这在一刻,了无踪迹,
莫婉清的双眼几乎要瞪出来,目光死死的钉在沈知寒身上。
她本以为,沈知寒就算怪她恨她,也不可能真的叫她去死,所以她并不慌乱。
却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这般狠心。
这一点,沈知鸢也不曾想到。
她一直以为,沈知寒会下不去手,甚至想过他会不会让自己饶她一命。
可很快,她又理解了沈知寒。
他又何尝不是另外一个自己?
莫婉清又何尝不是另外一个顾怀安!
地牢里一时无人开口说话。
过了许久,才听到魏芊芸嗤笑一声。
“真蠢。”她道,“男人怎么信得过?”
沈知鸢看向她,道:“那顾怀安呢?”
“他不一样。”魏芊芸反驳,“怀安待我自然是真心,和你可不一样。”
沈知鸢轻笑一声,“有何不同?或许你还不知道,当初你被人绑架,失身,都是顾怀安一手策划吧?”
这话一出,魏芊芸的脸色顿时变了。
“你什么意思?”
“他是不是告诉你,娶我是无奈之举,便连柳清雪也是如此?他只真心爱你一个?”
看着魏芊芸脸上的表情变化,沈知鸢继续道:“你以为他是为了你才同我和离,为了你才杀柳清雪?”
“难道不是吗!”魏芊芸咬牙质问。
“当然不是。”沈知鸢轻笑,“你听到的那些甜言蜜语,他早就不知道对多少个人说过了,柳清雪和他早有首尾,娶我,是为了沈家家财,为了我可以帮他入京为官,而娶你,也是为了更进一步!
这世上,当真会有那么巧合的事情?你被绑架,他神兵天降,救你水火?
这一切无非是他自导自演,只为让你嫁给他罢了。
他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知道自己的优势是什么,而你不过是被算计的其中一个。
与我和离,是被我逼到无路可走,杀柳清雪,是因为他不想自己名声有所污点,便是他亲娘去世,他不上报守孝,也不过是因为舍不得自己的官位前途。
容貌毁坏,他便千方百计叫你怀孕,自然也是怕你离他而去。没了你,他一无是处。
你笑别人蠢,可你自己偏偏是最蠢的那个。”
“不会的,怀安不会这么对我的,一定不会的……”魏芊芸喃喃自语,不愿相信沈知鸢的这些话,哪怕每一桩每一件都被她猜的准确,她也不愿相信。
到最后,魏芊芸甚至有些癫狂起来,露出来的皮肤上,瘢痕丛生,因为表情过于夸大而狰狞。
“沈知鸢!你不用说这些话来刺激我!你要杀就杀!我不过是输给了你罢了!他爱的永远是我!”
“我和你本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是你自己,不停的来招惹我。不过你想死,没有那么容易。我娘受的那些苦,我会让你百倍千倍的还回来!”
说到这里,沈知鸢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来,里面装的,便是魏芊芸之前中过的那种毒。
换在常人身上,便是见血封喉的剧毒,可魏芊芸已经中过一次,体内有了一些抗毒性,这毒便短时间内要不了她的命。
只会一点点的折磨她,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要她一点点的感受着自己的生命流逝。
如同那寒夜之中失温昏迷的孟念慈。
却又要痛苦百倍千倍。
派人将瓶中毒药给魏芊芸灌下去之后,沈知鸢只冷冷看了一眼她倒在地上,因为剧烈痛苦而不停抽搐的身体,便转身往外走去。
三人从地牢里出来的时候,鬼市依旧繁华热闹,仿佛方才发生的一切,不过一场梦。
沈知鸢看向沈知寒,开口叫了他一声,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打断。
“回去之后,将栖霞院拆了吧。”
他声音淡漠,没有什么起伏,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沈知鸢心下了然,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没有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