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将军府出来之后，顾怀安的脸色异常难看。
但他知道，这件事无论成功与否，都得去做！
顾怀安没有回顾家，而是去找人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他又哪里能够想到，这本就是沈知鸢给他下的一个套，只等着他往里面钻。
是夜，翰林院中烧起一片大火。
可放火之人，当场就被抓住，留了活口。
沈知鸢得到方卿尘送来的消息的时候，整个人蹭的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兴奋的看着手中信件。
她们的计划，成了！
沁儿和云竹本来已经准备伺候沈知鸢洗漱休息，却不想，沈知鸢收了一封信之后，竟然又唤她们准备衣服。
“我要亲自去一趟翰林院！”话音落下，沈知鸢又突然意识到不妥，连忙改口，“不，去丞相府！”
沁儿和云竹面面相觑，并不知道信上什么内容，可还是立刻应声准备。
等她换好衣物，三人便带上凌琦，一同出门坐上马车，朝着丞相府而去。
马车刚刚到丞相府门口，都不用通报，门房就将人放了进去。
小厮引着众人一路朝方卿尘的书房而去。
等到了书房门口，小厮开口道：“沈姑娘，大人说只见您一人。”
沈知鸢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随后，又转过身冲着云竹等人叮嘱道：“你们都留在这里等我。”
“是，小姐。”
三人应声。
沈知鸢便独自推开门进去。
方卿尘正坐在桌案旁边，执笔写着什么。
沈知鸢主动开口道：“丞相大人知道我得到消息就会立刻赶过来？”
“事关你兄长，你自然会第一时间过来。”
方卿尘没抬头，继续写着手里的东西，写完最后几个字之后，才拿起来，朝着沈知鸢的方向递过去。
“看看，这份奏折如何？”
沈知鸢有些疑惑，却还是将奏折接了过来。
可等看清奏折上写的什么之后，脸上喜悦的表情几乎快要抑制不住。
“抓住顾怀安了？”
方卿尘摇了摇头，“尚未。”
“那你这奏折怎么……”沈知鸢皱起眉头。
她的话没说完，方卿尘却明白她的意思，道：“顾怀安没抓到，但抓到了放火之人，如今他就在丞相府的地牢里，撬开他的嘴，很容易，但方某想着，鸢儿应该会想亲自去看看。”
听着方卿尘的这些话，沈知鸢的眉头并没有舒展开。
翰林院的大火还没有彻底扑灭，方卿尘抓到了人，也没有即刻审问。
可他却是一副成竹在胸的表现。
沈知鸢沉默着，没有应声。
只觉得自己看不透眼前之人。
“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这里面的事情，太过复杂，一两句话无法说清，反而给你徒添烦恼。”
方卿尘说着站起身来，从桌案后面走出来，又道：“走吧，去地牢里看看。”
沈知鸢终于点头，应了一声好，跟在方卿尘的身后往外走。
普通官员的府上，是不允许私设地牢的。
可方卿尘不一样，他的地牢，过了明面，是陛下同意的，甚至记录在册。
可以说，是另外一个缩小版的刑部大牢。
只要方卿尘愿意，不只是普通犯罪人员，特殊情况下，就连官员，也可以关在这里。
之前那个京兆府尹在这里。
这次放火之人，同样在这里。
沈知鸢和方卿尘一路来到地牢。
站在大门口，沈知鸢就能够闻到一股潮湿血腥的气味。
地牢深不见光，再加上血腥味，让人喉咙口发堵，直犯恶心。
方卿尘见沈知鸢停下脚步，问她：“不适应？”
沈知鸢没应声，只站在原地微微缓了一会，便大步朝着里面走了进去。
方卿尘见沈知鸢背影决绝，忍不住有些想笑。
开口道：“不适应的话，可以说一句，我让他们把人带出去见你就是。”
沈知鸢这才开口：“不用，我可以。”
她不想成为任何人眼里软弱无能的存在，哪怕是这一点小事。
二人一路往前，身后入口处的月光，停留在原地，仿佛隔开了两个世界，只有四周墙壁上的烛火映着光，迷蒙的照亮着这里的一切。
越走越深的同时，血腥味也越来越重。
沈知鸢甚至能够感受到在这冰凉的空气里，有鲜血般的黏腻，叫人呼吸不畅。
她听到惨叫声音，听到皮肉与皮鞭相接的声音。
明晃晃昭示着，里面的血腥与暴力。
转过最后一个弯，沈知鸢看到眼前的架子上绑着三个人。
他们身上有道道鞭伤，血肉模糊。
这几个人，她都不认识。
可她认识旁边被按倒在地的京兆府尹。
他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却十分惊惧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沈知鸢问道：“这几个就是翰林院放火的人？”
方卿尘摇头轻笑，“不是，只是几个不开眼的得罪了我，正好用来给他开开眼。至于那几个人，在更里面，待会叫人带上来就是了。”
方卿尘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已经有人抬了干净椅子上来，让方卿尘和沈知鸢坐下。
沈知鸢没有客气，坐在了方卿尘旁边。
方卿尘冲着其中一个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把人带上来，随后又冲着沈知鸢道：“你的胆子比我想的还要大。”
方卿尘本以为，沈知鸢就算能够到这里，情况也不会太好。
却没想到，她只是脸色微微苍白两分，便没有更多反应，甚至还能够镇定自若的同自己说话。
虽然说沈知鸢没有见过太多血腥，但她早就明白，刀子不落在别人身上，就会落在自己身上。
上一世被顾怀安砍杀历历在目，只要一想起来，那些疼痛感仿佛还在皮肉里游弋。
所以刀子，还是砍在敌人身上更好。
沈知鸢应道：“胆子不够，也不会选择同丞相大人合作。”
方卿尘闻言，轻笑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指了指京兆府尹的方向，道：“让他指证芊芸郡主是不可能了，但可以把这一条罪名，一起加在顾怀安身上。”
沈知鸢闻言，忙开口问：“他愿意？”
方卿尘便又笑了：“丞相府地牢的刑法，是个人都受不住。”
沈知鸢皱眉，“他全身上下没有半点伤痕，怎么会……”
“伤在皮肉，是最普通的刑法。对付他们，太简单了。”
方卿尘的语气淡淡，没有什么起伏，却透着让人摸不透的冰冷。
他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到这个位置上的，能留在他手底下的人，哪个手里不是几条人命？
对付不肯开口的人，他们有的是办法。
哪怕用刑，也总是不见血就能叫人痛不欲生。
沈知鸢明白过来。
她对方卿尘的了解，还是太少。
不得不说，当初自己真的是足够莽撞，竟然敢面对着方卿尘直接开口合作。
但也得感谢自己的莽撞。
不然她今日也不会有这么一个优秀的合作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