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竞雄和刘瑾很快就到了御书房中。
二人恭敬拜下,道:“臣叩见陛下。”
皇帝摆了摆手示意二人起来,却不想二人竟然依旧跪着不肯起身。
魏竞雄先开口道:“陛下,臣相信芊芸不会有这样的胆子做出这件事的,必定是有人教唆。”
刘瑾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变了,“陛下,臣的次子刘嬴,虽然不学无术,却也绝对没有胆子敢去做这件事的!”
“刘尚书,你这话何意?难不成是我女儿威胁他做的不成?”
“魏将军!饭可以乱吃,但话可不能乱说!你口口声声说芊芸郡主无辜,可被救的人是顾怀安,她又怎么可能毫无关系?你现在却硬要将责任全部推脱到我儿子身上,难不成还是我儿子闲着没事,自己说完救顾怀安的不成?”
“你……”
“够了!”
皇帝沉声打断二人的话,语气不悦的道。
“唐唐重臣,在这里争吵不休!难不成将朕的御书房当做菜市场了不成!你们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
这话一出,二人立刻叩头道:“臣不敢。”
皇帝目光冰冷的看了一眼二人,又道:“魏芊芸联合刘嬴劫狱一事,无论如何,都是不争的事实!二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至于你们二人……”
皇帝的话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了一下,才又继续开口道:“子不教,父之过!魏竞雄罚俸三年!刘瑾,这事是在你的刑部发生的,你除了教子无方之外,还有失职之罪!这个刑部尚书的位置,你怕是年纪大了做不好了!既然如此,便告老还乡吧!”
皇帝的话说完,刘瑾脸色顿时惨白如纸。
告老还乡?他还不足五十岁,哪里有告老还乡的道理!
这只不过是陛下给他留了最后的体面罢了,否则叫他引咎辞职,都是轻的。
玩忽职守,又是自己的亲儿子所做,简直是罪上加罪!
可刘瑾心中虽然不甘,却并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再次恭敬拜下,应道:“臣遵旨。”
魏竞雄心思百转,忍不住再次开口:“陛下,芊芸此事……”
“怎么,你还有求情的话要说?”
皇帝反问。
魏竞雄敏锐的察觉到皇帝语气中的不满,立刻回道。
“臣不敢。”
芊芸郡主是他的亲女儿,也是唯一的女儿,他自然是从小娇惯着长大,疼的仿佛心头肉。
可这种时候,魏竞雄也只能怪她自己蠢,竟然为了一个顾怀安,把她自己,甚至把他都差点搭进去!
若不是念着父女之情,再加上他若是现在丝毫不管,反而会更让人怀疑这件事事都和他有关,他根本就不会来宫中触这个霉头。
皇帝冷冰冰的目光上下扫视过9魏竞雄一遍,才终于道:“这件事,朕自由定论,你们二人,先回去吧。”
魏竞雄和刘瑾不敢多说,只能告退。
待二人走后,皇帝才又把目光投向方卿尘的方向,问他:“你觉得这件事朕该如何处置?”
“臣不敢妄自揣度圣意。”
方卿尘恭敬的回完这句话之后,高位之上的皇帝便没了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皇帝又开口道:“那你觉得朕该如何赏赐沈知鸢?是金银财宝,还是绫罗绸缎?”
“臣以为不妥,沈家乃江南首富,对这些身外之物,并不缺少。”
“那你待要如何?难不成还要朕封她一个县主不成!”
皇帝的声音提了几分,明显带上了些许不满。
“臣不敢。”
“朕看你敢的很!先是替沈知寒来求恩,现在又拿着这么一点小事来替她求恩!”
方卿尘没有应声。
这件事的确是他做的不好。
可沈知鸢杀顾怀安,若是陛下不给个恩典,魏芊芸乃至魏竞雄都不会放过她,会想尽办法对她出手!
这才是他最担心的事情!
他说过叫她想做什么就去做,自己会为她托底,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求一个恩典才行。
皇帝眯了眯眼睛,道:“朕倒是有一个合适的赏赐可以给她。你可还记得上次你同朕说你和她有十分真情?”
这话一出,方卿尘心中顿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皇帝不信他。
再次提起这话,便是在试探他。
短短时间,方卿尘心中已经不知道掠过多少想法,却连头都不敢抬,只应道:“臣记得。”
听他应声,皇帝的语气中便带上了几分笑意。
“你当场捉住顾怀安,她便替你杀人,你带兵捉拿魏芊芸和刘嬴,她亦同你前去,夫唱妇随,好不恩爱,既然如此,朕也不该耽误了你们这对璧人。年后,便成婚吧!”
话到最后,语气归于平淡,仿佛只不过是什么随口而过的话,无甚重要。
方卿尘当场愣住,甚至没能做出反应。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笑着开口:“方丞相该谢恩了,这可是天大的恩典。”
“臣,叩谢隆恩。”
是叩谢,却也是不敢不谢!
“方爱卿一向工于书画,朕的偏殿中,有一副前朝大家的水墨丹青不错,只可惜保存不善,有所损毁,方爱卿便替朕临摹一份,也好叫朕重见昔日大家风采。”
皇帝收回目光,吐出这么一段话。
方卿尘心中了然,临摹画作是假,找借口将他留在宫中才是真。
怕是要等到,赐婚的圣旨送到沈知鸢手中,他才得以出宫。
可他,不敢不从,只能老老实实的躬身回应道。
“臣遵旨。”
待方卿尘离开御书房去往偏殿之后,大太监低声道:“陛下是不信方丞相了?”
“人心经不起考验。朕的儿子,各个都虎视眈眈的盯着这个位置,时时刻刻都盼着朕死。
他身后有沈知鸢,有沈家,难保不会也有这般想法。”
“可是方丞相是陛下亲手养大的,又对陛下一向忠心,更何况,他就算有那种大逆不道的想法,也是名不正言不顺,难以服众。”
“昔日,曹丞相挟天子以令诸侯,他虽不坐帝位,却胜似君王。
方卿尘若有意效仿,沈家便是他的起势。
别说老二老三,就是朕的所有儿子加起来,也不抵他一人。只可惜,他姓方,不姓杨。”
坐在帝位上的人,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
尤其是暮年帝王。
方卿尘所谓的和沈知鸢有十分真情,是真是假,皇帝心中有数。
所以赐婚,不是恩典,而是离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