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鸢的眉头紧紧皱着，却也明白，这种时候不能只听一方人说话，她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莫婉清，问她：“莫姐姐，钱九说的可是真的？”
莫婉清表情低落，听到沈知鸢询问，回道：“鸢儿，你将锦凤春交到我手里的时候，明明生意十分红火，我虽然没有做过生意，可也绝对不至于一个月的时间就把之前赚的全都赔进去不是？
他们这群伙计，哪里是真的对我心服口服的，不过是表面做些功夫来应付我。如今这样的结果，和他们肯定脱不开关系。
我不过是说压着工钱，再好好盘盘账，看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等算明白之后再给他们发下去，哪承想他们一个不高兴就闹起来了。
后面越闹越大，我拦都拦不住！”
莫婉清的话刚刚说完，钱九身后的一个小伙计立刻反驳道。
“你胡说，你到了锦凤春之后，哪一个要求我们没做到？分明就是你自己本事不精，又专权不听大家劝告，才导致赔了银子的！”
有这小伙计打头，其他几个也跟着闹起来，纷纷控诉莫婉清的所作所为。
沈知鸢听得有些头疼。
他们双方都觉得自己占理，谁也不饶谁，再这么下去，怕是根本就解决不了这件事！
这么想着，沈知鸢便开口道：“莫姐姐，今日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等晚些时候再给你答复。”
随后，又转头看向沁儿，道。
“沁儿，送莫姐姐回栖霞院。”
“是。”沁儿应了一声，上前两步，请莫婉清回去。
莫婉清的目光沉了沉，到底是没有反驳什么，应了一声，便起身离开了这里。
不过莫婉清离开，翠儿却没有离开。
这两方人说话，沈知鸢都有些信不过，反倒是翠儿，她最信得过。
“翠儿，你来说说，莫姐姐去了锦凤春之后都做了些什么。”
翠儿的脸还有些红肿，云竹正拿了药给她敷着，听到沈知鸢这么问，连忙开口回答道：“莫姑娘得了锦凤春之后便时常过去，也算是一颗心都扑在了锦凤春上面，只不过……”
翠儿将莫婉清这一个月以来在锦凤春的所作所为全都说了一遍。
莫婉清倒的确是想要把锦凤春的生意做好，可她太过着急，也不听钱九他们的话。
先是压低成本，降低了原材料上面的开支，随后又锐意改革，想要开源拉拢新的客人。
可是莫婉清打理生意的能力不高，又是新手，难免碰壁，几番折腾下来没有任何成果，还因为压低成本的原因导致原材料出了问题。
后面又耽误了几个大单，赔了不少银子。
一来二去，锦凤春之前的盈利便都搭进去了不说，连账上剩下的银子也不多了。
伙计们的工钱她压着不发，便是觉得到了年底拿不出漂亮的账本，会叫沈知鸢失望看清，想着先把年糊弄过去。
哪承想，伙计们就闹了起来。
伙计们一闹，莫婉清也来了气，硬是把所有责任全部推到伙计们身上，甚至还说要辞退他们。
听着翠儿将她知道的那些全都说完之后，沈知鸢的脸色十分难看。
赔点银子倒没什么，可莫婉清的所作所为，的确有些过分了。
可还不等沈知鸢开口，就听钱九道：“东家，我们今天来这里，只是为了公道，不是为了闹事。大家辛辛苦苦做工一年，如今马上就是年节了，工钱发不下来，大家便是活不下去了。”
“钱掌柜，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沈知鸢说着，重重叹了一口气，“无论如何，这件事的确是莫姐姐做得不妥，也是我考虑不周。至于工钱的事，大家不用担心，一会儿我会让云竹统一去账上支了给你们发下去，为表歉意，过年的银子会多给大家添上一些的。”
他们今日过来本也就是为了这件事，如今有了沈知鸢的承诺，众人自然安心。
只是……
钱九犹豫了一下，又开口道：“东家，不知道锦凤春以后何去何从？”
这话一出，沈知鸢便明白他的意思了。
莫婉清和他们撕破了脸，又毁了锦凤春的名声，若是之后还交到莫婉清手里，怕是……
“之后你们还是向陆通汇报吧，按照之前的方式继续经营，其他的事情便不用管了。”
“小得明白。”钱九拱手应了一声。
有沈知鸢这话，他们便安心了。
让云竹带着众人去拿银子之后，厅里便只剩下沈知鸢和翠儿两个人。
沈知鸢看着她，放柔了声音：“莫姐姐对你不好？”
听到沈知鸢询问，翠儿瞬间红了眼眶。
“莫姑娘一开始对奴婢很好的，只是自从大少爷去胜州的事情定下以后，莫姑娘便没有以前那么好说话了。后来有了芍药，便又差了点。想来，是奴婢做事不够稳妥，不知道哪里惹恼了莫姑娘。”
翠儿说这些话的时候低着头，不敢看沈知鸢。
“是奴婢没用，辜负了小姐的信任。”
“这不怪你。”沈知鸢叹了一口气。
自从她阿兄去胜州那件事开始，莫婉清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沈知鸢总是顾念着她一个人孤苦无依，阿兄又不在身边，难免有些心绪不宁，做出点与往常不同的事情也是情有可原。
可是现在看来，是她想得太过单纯了。
“从今天开始，你不用再去莫姐姐身边伺候了，回我这边来，先好好养养伤，别的事情以后再说。”
闻言，翠儿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不过还没等沈知鸢让她下去，就见翠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奴婢还有话要说。”
沈知鸢微微皱眉，问她：“你要说什么？”
“奴婢知道，私下议论他人不好，可奴婢还是想要告诉小姐，莫姑娘似乎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好。奴婢听到，她说芍药才真正是她的自己人，至于旁的人，包括小姐，她都信不过。”
眼见着沈知鸢的表情在自己这些话说完之后沉了下来，翠儿赶忙又道：“奴婢是小姐从火坑里救出来的，绝对忠心小姐，是不可能说谎欺骗小姐的！”
沈知鸢闻言，摆了摆手，安抚她：“我信得过你，不过这些话，只说给我听也就是了。往后你也不要再过去栖霞院，免得节外生枝。”
“是。”翠儿应下，见沈知鸢又摆了摆手，这才退了下去。
看着翠儿离开的身影，沈知鸢的眉头蹙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是，沈知寒离开之前叮嘱自己好好照顾莫婉清的话语，又在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