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鸢在北霁的这段时间,京城里从来就没有消停过。
方卿尘不好在现在这种时候立刻对二皇子出手,便暂且将矛头对准了三皇子杨京守。
这两个人,他都要解决。
只是现在,对三皇子出手才是最好的选择。
三皇子也察觉出自身危机,并不会轻易让方卿尘得手。
至于二皇子杨京录,虽然和三皇子一方同样敌对,但现在这种时候,他也明白,解决三皇子并不是最着急的事情。
并且,三皇子一旦彻底失势,朝堂上三方分庭抗礼的微妙局面就会被彻底打破。
到时候,无论如何,自己都要面对剩下的这个敌人。
而方卿尘在他眼中,并不是什么好对付的敌人。
可若是助杨京守除掉方卿尘,势必会壮大他的势力,他同自己都是皇子,最后谁能坐上那个位置,便更不好说。
所以他不想他们两个任何一个人赢,也绝对不想他们两个合作起来对付自己。
便只能想办法拖。
打乱他们的一切计划,拖到和西戎的战事有个结果出来才行。
三方各怀心思,绞尽脑汁的争斗,便使得朝堂上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方卿尘被皇帝召进宫中。
坐在御书房桌案之后的帝王,冷声问他:“方卿尘,你究竟要拖到什么时候!”
方卿尘低头拱手,告罪:“是臣无能。”
皇帝猛地拍了一下桌面。
“无能?你可知道,拖延一日,边疆便是万千百姓的生死!”
他说着,将手中军报掷了过去。
因为过于激动和气愤,引起了剧烈的咳嗽。
康成海连忙替他拍背,身后的小太监也适时的端了一杯参茶过来。
“陛下,喝点茶水润润嗓子吧。”
康成海恭敬的递了过去。
皇帝饮了茶,这才压下咳声,继续道。
“魏竞雄老了!西戎如今又是兵强马壮!他根本不是西戎的对手!再加上之前节节败退,军心受损,如今更是一退再退!
这军报,是今早送来的!老二他们还不知道。
你这时候若还不迅速动手,要拖到什么时候?”
方卿尘已经将军报看过一遍。
他紧皱着眉头,犹豫着。
“可是陛下,您……”
“朕这把老骨头,都是半截入土的了,还怕什么!那边疆的百姓都是朕的子民,你叫朕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等到了下面,朕也没办法和列为祖先交代!方卿尘,算是朕请求你!为那千千万万朝不保夕的百姓请求你!”
皇帝的声音,苍老年迈,本该高高在上的帝王,话说到最后,甚至用了请求两个字。
方卿尘手掌攥紧。
他不是没有机会,可那样的计划,险之又险。
首当其冲的,便是皇位上这位垂垂老矣的帝王。
二皇子杨京录,三皇子杨京守他们为了皇位争斗了这么多年,什么招数没用过?
可就因为忌惮着名正言顺这四个字,才没有作出诸如逼宫这种事情。
可是真要走到绝路上,他们就会铤而走险。
一旦到了那种时候,便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腥风血雨。
或许能赢,但也不过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可是魏竞雄一旦守不住,便是西戎铁骑长驱直入,所有百姓都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方卿尘垂着眼睛,深吸一口气,才又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皇帝:“陛下,臣明白您的苦心。臣愿意即刻行动,但此事风险极大,臣需要您的全力支持。”
皇帝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随即点了点头:“你说,朕都答应你。”
……
离开御书房后,方卿尘立刻召集了自己的心腹,开始布置行动,将手下所有人,全部动用起来。
他知道,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至关重要,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
与此同时,二皇子杨京录和三皇子杨京守也在各自的府邸中密谋。
他们虽然彼此敌对,但对方卿尘的动向都格外关注。
尤其是三皇子,他已经察觉到方卿尘的矛头正指向自己,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不安。
“方卿尘这个老狐狸,究竟想干什么?”三皇子杨京守皱着眉头,对身边的谋士说道。
谋士沉吟片刻,低声道:“殿下,方卿尘一向深得陛下信任,如今边疆战事吃紧,他恐怕是想借此机会对我们下手,我们不得不防。”
三皇子冷笑一声:“防?怎么防?他现在有父皇撑腰,我们若是轻举妄动,反倒会落人口实。”
谋士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殿下,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方卿尘再厉害,也不过是个臣子,只要我们……”
三皇子抬手打断了他的话,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父皇虽然年迈,但威望仍在,我们若是贸然行动,只会让老二渔翁得利。”
谋士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而另一边,二皇子杨京录也在思索着对策。
他知道,方卿尘和三皇子之间的矛盾已经激化,这正是他坐山观虎斗的好机会,只要从中斡旋得当,叫他们两败俱伤,自己便能坐收渔翁之利。
朝堂上的风云变幻,暗流涌动,三方势力的博弈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而在这场权力的游戏中,谁将成为最后的赢家,尚未可知。
北霁。
距离褚红带沈知寒回来,已经过去了两天时间。
褚红的高热已经退了,醒转之时,便看到沈知鸢正守在自己身侧。
叫她醒了,表情终于好看起来。
“褚红,你醒了,可还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褚红没回答,反而急切追问:“东家,沈公子如何了?”
沈知鸢正准备将她扶起来的手微微一顿,很快又恢复如初。
她将她扶起来,帮她在身后放好靠枕,又接过云竹手中的温水递给她。
褚红虽然由着她动作,可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她,仿佛想要从她的神情里看出个答案。
“东家,您说话啊?”
她眼中的急切和担忧几乎凝成水,淹没掉所有理智和清醒。
沈知鸢终是叹了一口气,回道。
“我阿兄没事,有凌琦救治,已经脱离危险了。只不过会比你清醒的更晚一些。”
沈知寒身上的伤很重,胸口有好几处贯穿箭伤,虽然褚红在将人救下之后就已经让杜影藏剑他们给他处理过伤口,也用过上好的金疮药,和无数名贵的药材,可那也只不过是吊着他的命,撑着回到了北霁。
所以哪怕是将人交到了沈知鸢手中,褚红还是很怕,怕自己昏过去之后的这段时间,沈知寒没能撑下来。
现在听到沈知鸢说他平安,才终于觉得心口的那块大石头落了地,重重吐出一口气之后,脱力的向后靠着,喘着气,喃喃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