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鸢看着眼前的少年帝王，忍不住微微皱眉。
心中也忍不住暗自思索，褚红离开北霁并没有告诉自己，她是去了哪里？
而眼前这位年轻的帝王又为什么如此称呼褚红。
在他的神色中，沈知鸢看到一丝眷恋。
可能坐在帝位上的人，难道真会这般毫无防备的暴露自己的想法？
她从不敢小看北霁，也不敢小看眼前之人。
因为她还记得，北霁是统一了北方游牧民族的国家。
游牧民族好战，也同样骁勇，能够迅速统一这么大一个区域的帝王，怎么会是一个单纯的少年？
宗政无忧注意到沈知鸢的目光，便猜到几分她的心思，于是开口道。
“你不用怀疑，我信她，所以信你。”
他收敛了几分表情，对着沈知鸢道：“我虽然是北霁的王，可在你面前，我更愿意你称呼我为褚红未来的夫君。”
这话说完，沈知鸢微微一愣。
褚红未来的夫君？
这什么情况？
想到些什么，沈知鸢迅速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回道：“个人感情之事，我不会掺和。”
褚红的信中从来没有提过任何和这方面有关的事情，便是字里行间也不曾流露出一分其它感情。
所以，眼前人的话，她不信。
沈知鸢再次开口，语气恭敬却不失从容。
“褚红既然已经与您提过合作之事，想必您也清楚我此行的目的。如今西戎与胜州战事正酣，北霁若能与我方联手，必能扭转局势，共谋大业。”
宗政无忧轻轻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沈知鸢面前，低头看着她，语气中带着几分探究：“她走之前，倒是还留下了一句话。她说，北霁的未来，掌握在你手中。”
这话说完，沈知鸢便是心头一震，眉头微微皱起。
这话，有些太大。
但她不得不接。
她抬头看向宗政无忧，目光坚定：“褚红的话或许有些夸张，但我此行的确是为了与北霁合作。若能得您相助，便可成就大业，北霁亦能从中获益。”
“那就先说说，如何获益吧。”
他又转身，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北方局势想必你也明白，这个地方，应该有一个真正的帝王来统一，她为我带来了很多东西，也加快了这个进程。
我同你们进行商业上的交互贸易，便是因为双赢。可如今，你提出来的合作太大，一旦答应下来，我需要付出的也很多。
北霁的确需要休养生息，但只要时间足够，便是只依靠自己，也能统一。
所以，若是你开不出足够我心动的价码，那也就不用继续谈下去。”
听着这些话，沈知鸢心中松了一口气。
真正的谈判，她并不怕，也已经早就做好了准备。
她反而怕这个年轻的帝王喜怒无常，不按常理出牌。
她换了口气，开口道。
“除了统一北方，我朝愿同北霁，共分西戎。”
这掷地有声的话语，却换来宗政无忧一声嗤笑。
“你说的大话实在可笑。如今谁不知道胜州失守，驻军节节败退，而你们又是内忧外患？你作为方卿尘的妻子，亲自过来，的确是有几分诚意，可仅凭这一点想要促成这场合作，属实有些太过天真。
她一直对你赞不绝口，没想到你也只是花架子罢了。”
“胜州失守不假，内忧外患同样是真，但这也正是我此行目的。
您是帝王，自然明白想要吞并一个国家有多难。
西戎和北方部落接壤，咱们不是敌对关系，而是唇亡齿寒的关系。
西戎想要彻底吞并我朝，没有几十年根本不可能成功，但北霁如今可是损失不小。
若西戎转而对北方出手，不知道北霁能扛多久？”
随着沈知鸢这些话说完，少年帝王的眉眼终于少了些笑意，冷下几分。
“这场合作，不是要您一同吞并西戎，而是助我夫君，肃清朝野，保皇。”
最后两个字沈知鸢说的郑重，像是一柄大锤，敲在人的耳膜上。
宗政无忧终是皱了眉。
良久，才开口道：“胜州之战，可不是那么容易结束的。”
“围魏救赵。”
又是四个字吐出。
这一次，宗政无忧的眼中终于升起几分赞赏。
“可以，不过我还有一个小要求。”
“您说。”
“让褚红嫁给我。”
回应他的，是沈知鸢一声轻笑。
“您真是会开玩笑，我们的合作，本就是一场邦交，哪里需要女子和亲？更何况，有句话叫做强扭的瓜不甜。您若是自己没本事，用这些手段来强求可没有任何意义。”
“强扭的瓜甜不甜，要吃瓜的人自己说。”
“不行。”
沈知鸢摇了摇头。
“您没必要用这些话来试探。身为帝王，您应该比我清楚，这些话此刻说来没有任何意义。”
“真不知道她的脾气是不是随了你的。”宗政无忧笑了一声，像是自言自语一样，随后又道：“说吧，你们具体的计划是什么。”
沈知鸢点头，随后要了纸笔和舆图，在桌面铺陈开来，将行动计划和路线，一一详细标注。
然而，她并不知道，此时的京城中，莫婉清已经开始了她的谋划。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沈知鸢和宗政无忧很快就达成了合作。
只不过，这件事到底还是要在朝堂上通知给众位大臣。
朝堂上。
反对合作的人不少，可穿着一身帝王朝服的宗政无忧只是坐在高位上，用他们的语言冷声道：“朕已经答应了合作，你们只需要配合。如果有人敢作出一些不该做的事情，那我便亲自送他下去陪宗政昌！”
这话一出，那些原本还在吵吵嚷嚷争论要不要合作的臣子们，瞬间闭上了嘴。
宗政昌，便是宗政无忧的父王。
也是被宗政无忧亲自斩杀在王位之上。
一剑割掉头颅。
随后，他踩着他的尸体，坐上了这个位置。
代替那个没有人性的畜生，成为新的王。
他总是噙着几分笑意的眼睛里，是隐藏着的杀伐果决和凌厉手段。
他的母亲是江南水乡的女子，他身上流着中原人的血。
拥有这样并不纯粹的血脉，是北霁人嘴里的杂种，却能坐到这个位置上，哪能没有几分手段和心计？
不服他的，已经死了。
能够活下来的这些，只会更加惧怕他，甚至生不出反抗的心思。
沈知鸢同在朝堂之上，她并不清楚这些背后的故事，也听不懂北霁话，只是看着此刻的宗政无忧，只暗暗心想，有他，北方统一，是注定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