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儿摇了摇头,回答道:“小姐派凌琦去做别的事情了,圣旨来的时候,她不在,现在也还没回来,所以不知道这件事。”
云竹便忍不住沉默下来,良久才又开口:“这件事,总得有个说法才行。我去找凌琦,让她去找方丞相。”
话说完,云竹就要走,沁儿连忙伸手拉住她,道:“你别去!小姐没有开口,就是不愿意我们这么做,而且小姐也说了,方丞相今日一定会来见她的,所以咱们还是等着看吧。”
“可是小姐分明就因为这件事很不高兴!谁知道方丞相什么时候会来!”
云竹语气不满。
沁儿能够理解云竹的想法,她下意识回头朝着房门的方向看了一眼,道:“我总觉得,小姐因为顾怀安那个畜生,彻底伤了心,所以不会再接受任何人。
虽然总说方丞相看小姐的眼神不清白,可他们两个人之间,隔着太多东西,想要他们走到一起,很难。”
“我才不管那个方丞相是什么想法,我只知道,他欺负咱们小姐就是不行!”
云竹对沈知鸢的感情比沁儿更加复杂。
她是愿意为沈知鸢舍了这条命的!
所以不管是方卿尘还是什么别的人,只要他让沈知鸢受伤,哪怕拼了自己这条命,她也会去要个说法!去给沈知鸢出气!
沁儿听着云竹这话,叹了一口气,道:“还是等等看吧,小姐自己心中有数的。”
云竹点了点头,没再开口。
二人这才转身离开原地。
屋内,沈知鸢落在圣旨上的目光深了又深。
只不过此刻,心中任何想法也无。
她要等,等方卿尘来向她解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知鸢本以为,方卿尘今日无论如何也会过来的。
可她却没想到,一直等到深夜,方卿尘也不曾来。
沁儿端了饭菜过来,道:“小姐,吃些东西吧?你已经在这里坐了一天了。”
沈知鸢闭了闭眼睛,问:“什么时辰了?”
“亥时六刻了。”
沈知鸢闻言一愣,没想到都已经这么晚了。
可很快,便又是一声苦笑。
他到底是没来。
“不用了,给我更衣,早些休息吧。”
沈知鸢声音淡淡的,没有任何起伏,仿佛一切如常。
不过很快,她又道:“将圣旨好生收起来。”
“是。”沁儿应声。
她满肚子话想说,却一句也说不出。
云竹在一旁看着,忍不住道:“小姐,凌琦回来了,你要不然……”
“不用了。”沈知鸢打断云竹的话,道:“时辰不早了,都早些休息吧。”
云竹张了张嘴,本来想再说些什么,可是看着沈知鸢的表情,硬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二人伺候沈知鸢更衣梳洗,躺下休息。
可躺在床上之后,沈知鸢并没有一点睡意,只是心情复杂万分。
她本想等方卿尘来给自己一个解释,可到现在他也没来。
她说不清自己心中是什么想法,失落难过?可她面对着方卿尘,又为何要有这些想法?
本就不过只是一场交易罢了。
她闭上眼睛,不愿再去想这件事。
无论如何,圣旨已下,就再也没有办法更改……
与此同时,皇宫中,御书房偏殿。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过来,指挥着身后的小太监将饭菜放在桌面上,随后开口道。
“方丞相,宫门已经下钥了,陛下说临摹画作不可中途而废,所以便准许方丞相今夜住下,还叫咱家送了饭食过来,方丞相用过餐饭之后,还请继续临摹,陛下还等着看画呢。”
方卿尘听到大太监的话,微笑着点头应声:“还请康公公回了陛下,方某今夜定会将画作临摹完成,供陛下赏玩。”
“如此便好,那咱家就不打扰方丞相了。”
方卿尘点头应声,“公公慢走。”
他的语气和表情中都透着恭敬,挑不出一丝错处。
直到康成海转身离开偏殿,他捏在画笔上的手才终于用力到发白。
可除此之外,再无其它反应。
抬笔,蘸墨,继续落笔。
画作磨人,也能从落笔处看出作画人的心境。
所以他不敢想,也不能想,只强压着内心万般复杂的情绪,继续完成这幅画。
长夜漫漫,桌面上的饭食凉透,方卿尘却没有挪动半分,依旧神情淡然的继续手中动作。
偏殿中,只剩下笔尖带着墨落在纸张上的轻微响动。
沙沙的,像阵风,吹的人心凉。
翌日的早朝过后,方卿尘才将画作呈送到皇帝面前。
皇帝端看着,仿佛想要从画中找出一丝不妥之处。
良久,才笑出声来。
他描摹着画中的山水,开口道。
“方爱卿的画工,一如往昔,毫不退步。”
“臣初心不改,作画自然也不会有任何变化。陛下若觉得臣画的尚可,臣便安心了。”
方卿尘低着头,恭敬回复。
皇帝听了,指尖微顿,目光落在方卿尘头顶,良久,才开口道:“康成海,你昨夜是怎么同他说的,怎么叫方爱卿熬了整夜作画,眼下都乌青了。他可是朕的心腹重臣!若是为了区区一幅画感染风寒生了病,你如何担待得起!”
康成海闻言,连忙哎呦一声,躬身回道:“陛下,是奴才办事不力,只顾着告诉丞相陛下急着赏玩,竟忘了叮嘱丞相休息,奴才知罪!”
“没用的东西,还不向朕的心腹重臣告罪!”
皇帝冷声呵斥一声,康成海便连忙朝着方卿尘那边走了几步,躬下身子,举着拂尘拱手请罪道:“方丞相,是奴才办事不力,叫方丞相受苦了。”
方卿尘闻言,回了半礼:“你我同为陛下,这点小事无足挂齿。”
康成海这才转回身,朝着皇帝身边又走了回去。
皇帝又道:“画作不错,该赏,康成海,叫御撵送方爱卿回去。”
“奴才遵旨。”康成海应声。
方卿尘也跟着道:“谢陛下隆恩。”
随后,康成海亲自将方卿尘送出去,坐上御撵之前,还叮嘱道:“方丞相,您可是我朝第一个有此殊荣的臣子啊!”
御撵,是皇帝专属。
而现在,皇帝准许方卿尘乘御撵而归,那自然是无上殊荣,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方卿尘听着康成海这话,回道:“皇恩浩荡,为臣子的,定然心中感念万千。”
康成海笑了笑,又道:“咱家还要回去伺候陛下,就不送方丞相了。”
方卿尘颔首应声,这才坐上御撵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