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沈知鸢的，是魏芊芸癫狂一样的笑声。
她笑到眼角发红，笑到喘不过气，才终于又开了口：“沈知鸢，你敢杀我吗？”
沈知鸢的手指猛然缩紧几分，截断魏芊芸口中空气，叫她不能呼吸。
直至她因为缺氧而通红的双眼里闪过一抹自信崩塌的神色，沈知鸢才松开了手。
魏芊芸已经疯了，她如果真的动手，难保她不会杀了孟念慈。
自己的死活，沈知鸢可以不在乎，但是她不接受亲人出事。
不过，这也并不意味着沈知鸢会放过她。
“魏芊芸，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她本来没有赶尽杀绝的想法，最起码之前并不准备这么快就对魏芊芸等人动手。
可现在，她明白了一件事。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她一定要把所有对自己家人有危害的存在彻底除掉才能安心。
“你恨我才好，最好像我恨你一样！沈知鸢，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杀了你！”魏芊芸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如同淬了毒一样锋利。
“我要你，跪下来求我！”
沈知鸢拧紧了眉头。
她没有那么天真，以为自己按照她的话去做了，她就能够放过自己娘亲。
所以，沈知鸢开口道：“你对我的恨来源于哪里？顾怀安？还是什么？”
她说到这里，轻笑一声，“你以为顾怀安真的爱你吗？他爱的从来都只有他自己！
我，柳清雪，你，不过都是被他利用的人，是他计划中的一环。
他会杀我，会杀柳清雪，自然就会杀你。只不过是还没到那个时机罢了。
如果你为了他而做这些事情，那你真的足够可悲。
如果你真的能够将我如何，也就不会绕这么大一圈。
你的恨，卑微又可笑！而你，同样如此！”
她的话，一句句仿佛刀子，扎进魏芊芸心底最深处。
卑微又可笑？的确如此！
在她被顾怀安下药怀上那个孩子的时候，在她被魏竞雄打了一巴掌的时候，在她看到魏竞雄因为自己无法生育，所以带回府好几个女人企图再生一个孩子来顶替自己这个独一无二的位置的时候。
她就知道，自己那自以为的金尊玉贵，高高在上，不过笑话一场！
她活了二十多年，当了二十多年的郡主，奢靡无度，无法无天，却在这一刻，被沈知鸢一句话轻易击碎了一切。
魏芊芸恼羞成怒，抬手朝着沈知鸢抓过去，恨不能一把抓花她的脸。
也就在这时候，斜拉里飞出一枚石子，啪的一下击在她的手背上，猛的将她的手打偏，手背上也是顿时浮现出一片红紫色。
随后，是一声清冷的质问。
“魏芊芸，你爹没告诉你，我的人不能动吗？”
沈知鸢下意识回头，便看到身后出现了十数人。
走在最前面的，便是方卿尘。
在他身后，则是凌琦。
凌琦快走几步，来到沈知鸢身前，也不说话，而是将她上上下下仔细打量过一遍之后，才对着身后的方卿尘点了点头。
方卿尘松了一口气，上前来，开口道：“魏芊芸，想必魏将军若是知道了你今日的所作所为……”
方卿尘的话没说完，就被魏芊芸尖声打断。
“少用他来威胁我！”
她的语气复又缓和下来，继续道：“不用这么大阵仗，我今日没想杀了她。
我只是要告诉她，从今天开始，我会一直盯着她，会想尽办法弄死她。
她最好日日防备着我，否则，我总有一天会把我受过的所有痛苦，全都让她亲身体验一遍，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整个人已经失去了冷静，仿佛破罐子破摔一般的狰狞癫狂。
沈知鸢突然觉得她有些可怜，到了现在，甚至不知道自己真正该恨的人是谁。
不过现在，沈知鸢更想知道的还是那个问题。
“魏芊芸，我娘呢？”
回应沈知鸢的，是魏芊芸一阵阵意味不明的笑声。
她从怀里掏出另外一只耳坠，展示给沈知鸢看。
“你要得是这个吗？我也很想将你娘带过来，亲自让你看看，不过很可惜，我的人没有得手，被她逃走了。
不过，深山密林，她一个人恐怕也活不下来吧。”
“魏芊芸！”沈知鸢怒喝，想要上前，却被方卿尘紧紧抓住胳膊。
“别上了她的当，跟我回去。”
方卿尘的声音清越，仿佛有股奇怪的能力，叫人安心。
如果不是方卿尘在这里，沈知鸢恐怕就要控制不住自己，冲上去和魏芊芸拼个你死我活。
而魏芊芸在看到沈知鸢的反应之后，心下高兴了不少，娉娉婷婷的退后几步，宣战般开口道：“沈知鸢，来日方长，咱们慢慢斗。”
与此同时，沈知鸢只觉得抓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掌更加用力了几分，仿佛在提醒自己要冷静。
她目光凌厉的看了一眼魏芊芸，转头往回走。
双方人马没有交战，剑拔弩张的气势却一分不少。
直至从林中出来，沈知鸢坐在马车之上，情绪还是没能平稳多少。
她明明已经万分小心，却还是有了纰漏。
方卿尘见她情绪不对，开口道：“来之前我就已经派了很多人去寻沈夫人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你一定要冷静下来，否则一旦自乱阵脚，魏芊芸的计划就彻底成功了。”
沈知鸢也明白这些。
她没能抓住自己母亲，却又搞这么一出，目的无非就是让她慌乱，从而进一步对她不利。
可母亲现在没有任何消息，又叫她如何能够冷静。
方卿尘见她不说话，从怀里掏出一张帕子，沾了水递给她。
“擦擦手吧，别毒到了自己。”
沈知鸢这才抬眼看向他。
方卿尘见她没有接帕子，便直接将她的手拉了过来，仔细擦拭上面的余粉。
“你让凌琦做了很多毒药，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留一些防身，今日碰到这种事，你用在魏芊芸的身上，也不奇怪。”
说这些话的时候，方卿尘没有看沈知鸢一眼，目光一直落在她的手掌上，仔细温柔的替她擦干净手掌上残余的毒粉。
换做旁人，在这样的情况下，早就会慌乱的不知如何处理。
而沈知鸢不同，她提前安排了许多，见到魏芊芸之后，还能找准时机掐住她的脖子，将毒粉涂抹在她的肌肤上。
看似被人拿捏算计，却还能临危不乱处处反击。
如果不是魏芊芸最后说出的那些话，想必此刻，在她身上也看不到这些失态的模样。